那时大火已经燃尽,废墟之中满是分不出模样的焦尸,沧溟找了许久,仅仅找到了这枚梨花玉坠。
他本以为王慕瑶发觉了慕子游暗中送走叶念安之事,但在之后的彻查之后才知晓,王慕瑶要掩盖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那便是当年带兵出战的皇子,根本不是轩辕煜,而是轩辕宸,而那一批所为的叛党追兵也根本就是王慕瑶所指派的人,只是那批人马在之后尽数被灭口,当年轩辕擎手中被先皇从王崇焕夺回的一半军力之中暗藏着王崇焕的心腹,就连轩辕擎的谋反,也是因这些心腹在军营之内煽风点火,促成了所为的摄政王谋反一案。
从始至终,都是王氏夺回兵权掌控天下的阴谋!
沧溟在发觉王氏阴谋之后,便开始了暗中扶持轩辕宸的计划,也在之后的调查之中,从被罪名较轻被流放的叛党从犯那里,拿到了轩辕擎谋反一案的线索,一个足以为轩辕擎平反,为所有冤死之人平反的证据。
沧溟拿到这些证据时,恨不得立即回到帝都定了王氏一族的罪,然而他却明白,如今天下已经由王氏所掌控,他虽手握北戎军,但在那时情势之下,为了不打草惊蛇故而引得天下大乱,他只能隐忍,而隐忍的原因,还有另一条。
昔年先皇立下的遗诏,以及交予他身上的重任。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笙歌此时已经满面泪水,身子也颤抖的不成样子,她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世居然是这个样子,也从未想过,她的身上居然背负着这样一个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而这个与她有着血仇的人,居然是轩辕煜的生母以其身后的王氏一族!
“念安!”沧溟见她忽然身子一软,跌坐在了地上,顿时心下大惊,俯身就要将她扶起,而笙歌却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赤红的双目满含着泪水凝望着他道:“我要回宫,送我回宫!”
“不行,如今既然已经知晓了你的身份,我是决计不能送你回去的!”沧溟一口回绝,下一刻发觉自己与其太过强硬,便突然缓了几分语气接道:“他们既然当初决定送你离开,便是宁可让你做一个普通百姓,只求一生安稳,如今你的身份本就引起王氏的猜疑,若在此时回宫,必然会面对重重艰险,我不能让你冒险!”
“我既然知晓自己的身份,这身上背负着的血海深仇,又如何能让我当做不知一般的安宁度日?!”笙歌紧紧抓着沧溟,见他神色坚定,丝毫没有改变注意的迹象,心中明白对方是为了自己安慰着想,但这个时候,她已经无法思考更多了。
“你替我安危着想,我很感激,但若你不答应我,我宁可现在就死在这里!”笙歌忽然松开手,猛地拔出发髻上的一支尖锐的长簪抵在自己的咽喉之上,沧溟大惊失色,他本可立即夺下她手中的发簪,但此刻只见那尖锐的发簪已经刺破了她脖颈上的皮肤,鲜血不断滴落,他的确能够确保自己在她动手之前就夺下这个利器,但这一刻,他在她的眸中看到的执拗与坚定的神色,却令她想起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便是安宁公主,而眼前这个是她唯一的骨血,她们二人虽有着极其相似的相貌,性格上却有诸多差别,而这一刻,沧溟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相似点。
“你若想报仇,我替你便是,如今朝局我已经对你讲过,并非短时间便能如愿以偿,你安心等着,待到击溃王氏那一日,我必会带你亲眼...”沧溟话未说完,笙歌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狠狠道:“我!要!回!宫!”
“你!”沧溟心中一急,见她雪白的狐裘之上已经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血珠,他顿时脸色一沉,道:“我答应你。”
笙歌松开了手,发簪从她掌心跌落,她看着沧溟,声音沙哑:“你知道的,我并非假意威胁你,你若将我留在此处,我必不会赖活下去。”
“我知道,”沧溟看着那样一双熟悉的眼眸,声音哽咽,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冷然。
“你回宫自然可以,但关于你的身份,断不可让第三个人知晓,”沧溟将其从冰冷的地面之上扶起,看着她脖子上的伤痕,略微皱起了眉头:“包括你叶念安的这个身份。”
“可皇上已经知道我叶念安这个身份了,也是因此,他才没有对我起疑,”笙歌提起轩辕煜,心口涌动着刀割一般的痛楚。
“皇上...”沧溟的嘴角微微一动,忽而冷笑道:“只怕皇上早已对你起了疑心,否则他又为何不将真相告诉你呢?”
“什么意思?”笙歌闻言,心中一沉。
“当年那个带兵出战的皇子,根本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沧溟的声音落下,笙歌只听到自己的脑海之中响起一阵巨大的轰鸣,轰鸣声后,她的身子微微一晃,双目却是猛地瞪向沧溟:“你骗我!”
沧溟看着她的神色,没有丝毫躲闪之意,他看着她,声音低沉而冰冷,一点一点解开了部分真相:“你莫非以为,王慕瑶真的会让自己这唯一的儿子上战场?!”
笙歌一步一步踉跄着向后退去,直到身子抵在了冰冷的石壁上,她才终于想通了沧溟的话,也强迫自己接受这个真相。
太妃如此疼爱轩辕煜,且又要为王氏掌权留下一个名正言顺的幌子,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儿子去涉险?显然当年她必然是寻了一个与轩辕煜有几分相似的人替轩辕煜出战,而那个人,才是当年救了她的那个少年,那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