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处机看杜大成那副争强好胜的样子,当下也就不再多加劝说,只是不远不近地跟随在杜大成的身旁,看他一步步推着石头向上走去。
杜大成原本从来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第一次推石头上山坡,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一些难度的,所以此时一步步推着向上走去,坡度越来越陡,自然是越来越困难,他的心中也就越来越多了一些忐忑不安,但是他一向嘴硬,对别人向来是报喜不报忧,若是自己有了什么好事,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不开心事、弱处却会隐藏得极为严密,一点儿都不肯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的。但是他年龄既小,此时对于他来说可以说正是生死存亡的重要时刻,内心深处当然是希望有人能够扶助一下的,即便是出于面子他不希望别人动手,但是旁边有个人观阵却也能让他心中更为踏实。所以此时邱处机随在他身旁,没有激起他的反感,却让他的心里多了一些安稳,因此心里不由的就对邱处机多了一些依赖和信任。
邱处机慢慢跟着杜大成把石头推到山顶,看他虽然因为用力而把脸涨得通红,却自始至终都不肯示弱,倒也多了些对这孩子的佩服,此时只是跟在他身旁,关注着他的举动,倒没有多说一句话。
杜大成此时一门心思都在这推石头上,凝神聚气,倒从来都没有这样专注过。及至看着已经到了山顶,他心头一松,脸上一喜,不由抬起头来看着邱处机说道:“师叔,怎样,你看我是不是也很厉害?”一边说着,一边就抽出一只手来晃了一下:“师叔,我这还真不是和你吹牛,我这身力气,恐怕我的师兄们是没人能比得上的!”
杜大成此时只顾说话,又松了一只手,却不提防那石头已经到了山顶,坡度本来是很大的,人站在此处都要微微倾斜了身体,那石头在此处要立稳却仍然需要有极大的力气推动才行,此时失了杜大成一只手的推动,难免就要向下滚动,杜大成只顾有些得意忘形地说话却没有提防到这一点,紧急之中眼看就要被那滚动的大石撞倒。----这大石份量极重,如若被撞上,那定然是伤得不轻,可是杜大成既没有防备,此时又怎么知道快些去躲闪避过?
邱处机原本跟在杜大成身旁就是担心出现意外,他自己推大石上山已经有十来次,对何时最需着意自然了解得极为清楚,此时看杜大成只顾向自己炫耀如何力大,心里早为他捏了一把汗,只是此时要出言提醒却是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大石直直地向下滚落而去,杜大成却仍然在那里洋洋自得,他不由连忙伸手一拉:“快闪开!”杜大成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被一阵飓风带起,轻飘飘地就离地而起,快闪而过。
杜大成随着邱处机的拉动,身体即刻远离了大石的必经之处,不过那大石之上原本棱角极多,杜大成微微扬起的左手却没有躲过去,在这躲闪之中难免被一道高高耸起的棱角一划,杜大成轻轻“哎哟”一声,立时就看到左手掌上冒出一道血迹来。在这一拉一划的时间之中,那大石已经飞快地滚动着向坡底而去。
“怎么,划伤了?”邱处机看杜大成已经离了险境,就松开了手,看着杜大成流着血的左手问道。
“嗯,划破了。”杜大成刚才受了一惊,此时手上的疼痛也开始发作,他却并没有显出多少慌乱来,只是随意地把左手甩了一甩:“没事,只是小伤,这没什么的。”
邱处机仔细看了看杜大成的左手,虽然鲜血直涌,但是伤口并不深,倒不见得有多严重,只是一时疼痛总是难免的,于是就对杜大成说道:“回庵堂包扎一下吧。”
“不用!”没想到杜大成仍然是满不在乎地说道,“这点小伤算什么?师叔,想当初在我们山里,我爹和我那些叔叔们受的伤比这厉害多了,也没见有哪个皱过一下眉头!那可才真是好样的!”
邱处机没想到杜大成现在随口就提起了自己的父亲,他看杜大成的脸色却并未显出什么异样,于是就问道:“你还记得你爹?”
“那自然记得了,自小我爹爹是最疼我的!”杜大成说道,“再说,我爹那又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我见过的所有人之中,他是最英勇的一个,平时带了他的那帮弟兄出去打打杀杀,也不知道受了多少伤,可是我却从来都没看到过他皱一次眉头!”
“你知道你爹他们为什么要打打杀杀吗?”邱处机问道。
“那我可不知道,大概就是一种营生吧。”杜大成说道,“我爹从来也不对我说他是做什么的,我娘说我爹是为了让我和他的那些兄弟们吃上一口饱饭,其他的倒没说过。”说到这儿杜大成不由在山坡上坐了下来,抬起头来看着远处,突然沉了声说道:“我娘一直跟我说我爹是好样的,只是以后却不许我去学我爹的样子只顾打打杀杀,要像师父一样潜心修道,以后也好那什么‘安身立命’!”说着,他低下头去想着什么,又抬起头来看着邱处机:“可是,师叔,这几年我虽然跟着师父和师兄读经听课,可是我这心里实在是不大畅快!----我想,这人生在世间,若只想着安身立命去,却不去做出什么大事,那又有什么意思?”
邱处机听杜大成这样说,不由问道:“那你要如何才能畅快?”
“我总想着,我还是要像我爹爹那样,去外面和人冲杀厮打上一番心里才痛快!”杜大成说道,“我虽然每天在庵堂里读着经,可是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