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伯兴把乔老太太接到家以后,杜老先生专门给安排了一个房间住下,又特意安排自己的大儿媳妇专门侍候。他又特意挽留邱处机和杜大成在自己家住下,再加上乔老太太此时却十分依赖杜大成,邱处机和杜大成就在杜家住了下来。
几天时间里,邱处机亲自为乔老太太熬药,又每天根据她的身体康复情况增添药物,那杜家的大儿媳妇对这表姑也是殷勤侍候,并不曾显出一丝嫌弃的意思来。
“杜老先生真是持家有方,这一家人也都是仁慈贤孝,倒实在是难得!”邱处机和杜老先生闲谈时不免就直言夸赞道。
“虽说如此,我们家却不能和乔家相比,他家爱用下人,我家却一向都是自己家里人安排照应。”杜老先生和邱处机说道,“常言说,树大招风,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倒是这‘勤俭持家’么一直坚持了下来,这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家风,我是一丁点儿都不敢更改的。”
“老先生这样做很对,”邱处机说道,“倒和我们出家之人极为相似。”
“出家是修行,在家又何尝不是修行?”杜老先生轻轻捻着自己花白的胡须说道,“就像我这五个儿子,如若不好好教导,恐怕就会跟随了当地民风,也可能随时都会上山作土匪。这一个个身高膀大的,你若不教他走正途,却不是要为害一方?那却实在是有羞先人哩!”
杜大成随侍在师叔身边,听杜老先生一番话,脸上有些发红,心中却更是忐忑不安。不料杜老先生转头看向他,却不由啧啧连声地夸奖起来:“我看大成这个孩子实在是好得很!----唉,辛苦你一直陪着我那表妹,说起来她倒比我小个十来岁,年轻时也是聪明伶俐的,没想到老了却落了个这样的结果,头脑不清醒也就罢了,偏偏还执意把你认作了儿子,唉,我老汉倒要多谢你了!”说罢对着杜大成竟也是一揖。
“杜爷爷,您可千万不要客气!”杜大成此时陪着邱处机在杜家住了几天,和这一家人非常亲近,尤其对这杜老先生,更是钦佩之中加了尊敬。只是此时虽然乔家老太太已经大有好转,却仍然只是把他认作孩子,始终不肯让他远走,他想起这事来就不由大感为难:“若从年龄上说,我叫乔老太太一声奶奶都不为过,可是,杜爷爷,她只是不放我走却又该如何?再说,我和师叔本来是为了解毒药方而来,如今师叔却只顾念着要先救她的性命,始终不肯向她提起药方一事,这却怎生是好?----我们如果只管这样住下去,却什么时候是个头?”
“呵呵,到底是孩子,始终是急性子!”杜老先生笑道,“邱道长宅心仁厚!既用心为我表妹诊治,救了她的一条性命,又对她多加体恤,不肯起那争夺之心,我实在是心存感激!这药方嘛,待我看准时机,慢慢再向她提去!”
“慢慢……”杜大成一听这两个字,心里忍不住又要急起来,这时杜少兴却跑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表弟,我表姑找你呢,说是有要紧事!”
“她又找我,她又能有什么要紧事?”杜大成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想想却又不由意气消沉地低下头去,刚才的精神头儿一点儿都没有了,“唉,我的好表哥,”他随着杜少兴的叫法回过去,“您就不能发发慈悲,告诉她我不是她儿子!”
“我哪敢去捅这个马蜂窝啊!”杜少兴连连摆摆手说道,“她如今身体刚刚恢复,头脑又不清醒,我若是告诉她,她一下子承受不了,我又怎么吃罪得起?”一边说一边就拉着杜大成去了。
“唉,实在是为难了大成这个孩子。”杜老先生看杜少兴带着杜大成到乔老太太那儿去了,不由缓言对邱处机说道:“我且慢慢找机会跟表妹说一说,看她还记不记得药方的事。”
“多谢老先生!”邱处机施了一礼说道,“想来我和大成出龙门山已经半月有余,为这药方也着实用了不少时间,如若承蒙老先生向令妹提起,我真是感恩不尽。”
“唉,总让大成这孩子在我表妹面前奉迎,也确实不是那么回事,好歹我跟她说说,早早放了你们才好。”杜老先生想起这件事也有些哭笑不得,“你们就且当可怜可怜她吧!”
“我们出家之人,救人性命实属份内应当。”邱处机说道,“只是多日来在老先生家中叨扰,倒实在是过意不去!”
“邱道长,您这话可就见外了,如今咱们还用得着说这两家话吗?”杜老先生故意板起脸来说道,“像道长这样的世外高人,平时我是想请都请不到的!”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着就走到了前院,走到前院一看,杜伯兴带了弟兄几个人仍然在忙着干活,在远远的太阳底下,乔老太太正坐在一张安乐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刚才杜大成被杜少兴带了来,此时正坐在旁边一张小凳子上陪乔老太太说话。
“唉,我那表侄若还活着,说不得倒有三十来岁了!”杜老先生看着那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心有所感,不由说道。
“生死无常,我们却又能奈之何!”邱处机说道。
两个人正远远地看着,突然看到乔老太太像从睡梦中醒过来似的,伸手到自己的怀中去取什么东西,杜大成原本在她脚边,就凑过去关切地问她怎么了,乔老太太却只是微笑不语,过了好半天,才抖抖索索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来,却又神秘地招手让杜大成来看。
“您这是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