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马钰听吕道安说杜大成吃了变龙甲,不由大惊失色:“他疯了吗?难道不知道变龙甲有毒?”
邱处机听说杜大成吃了变龙甲,眉头微微一皱,转念仔细一想,却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我早就应该有所察觉,方才他看这药丸的神色原本就不对。----我只说试药的事要慢慢容我想得周全了再试,没想到这孩子的性子却仍然是这样急躁!----唉,他一直说自己是要做大事的,倒恐怕日后他成就的是大事,伤害的反倒是自己!”一边说着一边回身取了盘子里的几颗药丸,向杜大成住的庵堂走去。
“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他怎么一直就是这个性子!”马钰此时脸上颇多忧急之色,他猛力把袖子一甩随在邱处机身后,一边走一边说道:“平时我只说让他多读经,意会其中的精华,慢慢去学得些柔能克刚的道理,没想到他却只是不听!今天万一他出了什么差错,却怎么是好!”他想起当年杜大成的母亲带他前来嘱托的情景,心中不由忧急更甚。
“师父,您也别急,有师叔在,我想杜师弟不会有事的。”宜迟说道。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马钰说道。
几个人一边走一边说着,不觉就来到了杜大成的庵堂,进门一看,杜大成正盘膝坐在自己的床榻之上,除了脸色看上去略显些青白之外,一时却并没有其他异状,倒是神色更比平时多了些淡定。
“大成,你果真吃了变龙甲?”马钰一步跨进庵堂,奔到杜大成跟前问道。
“是,师父。”杜大成从容地答道,“今天我看师叔的解毒药丸已经炼成,一时却并不知道药效,所以我想亲身试药!”
“你,你傻不傻啊?”马钰急得直跺脚,“当初你娘带你来重阳会,就是为了能够保全你的性命,你怎么却如此的不知道爱惜自己?”
“师父,我何尝不知道爱惜自己,只是此次试药,除了我可还有别的合适人选吗?”杜大成什么时候又曾敢顶撞过师父?不过此时却振振有词地说道,“当初是我坚持让师叔找药方的,如今师叔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药方,又制成了药丸,我如果不以身试药,难道却让别人去冒这个危险吗?”
“唉!”马钰看邱处机已经把药丸放到了床头的桌子上,正握起杜大成的右手把脉,此时就算心里有再多责备、抱怨的话也不说了,转身坐在吕道安给他搬的一张椅子上静观事态发展。
邱处机给杜大成把过脉象,又看了看他的眼睛和舌苔,轻声问道:“你从哪儿找到的变龙甲?”他的声音不高,此时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震慑力。
杜大成原本一直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是对的,此时却也不由心虚起来,轻声说道:“师叔不是把晒好的变龙甲放到了自己庵堂书柜的最下层?我今天看师叔为试验药效的事为难,所以干脆就自己吃了……”
“你不怕死吗?”邱处机顿了顿,问道。
杜大成抬起头来,瞪着黑白分明的两只大眼睛,看着邱处机,目光犹疑片刻,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怕。”
“怕你还敢吃?”邱处机问道。
“可是我不试药,却又让谁试去?”杜大成说道,“宜迟师兄之前已经中过一次毒,若让他试,说不得就真有性命危险。让师叔去试,却又有谁去救人?”说着又看了看马钰:“师父是何等尊贵,这样的事情怎能让去他做?再说他年纪大了,若他有个好歹,岂不是让我们这干弟子无地自容?”
“你倒没把我算进去。”吕道安原本知道杜大成吃了变龙甲后十分慌乱,此时看师叔给他把过脉之后,神态安稳,也不由心神安定下来,问道。
“吕师兄,吕师兄平时那样忙碌,若是由你试药,却又有谁能替得你来?”杜大成说道,刚说到这儿,却觉得腹中一阵疼痛,嘴角慢慢地浸出一道血丝来,虽然如此,他却仍然要把自己心中所想的话说完:“我命本贱,就死又何妨?”言语间却另有一番悲壮。
“师弟,你觉得怎样?”宜迟一见杜大成的样子,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他问道。
“肚子疼。”杜大成皱起眉头说道。
邱处机刚才给杜大成把脉,看他脉象平稳,知道这晒干的变龙甲毒性发作又远比新鲜果子要慢一些,因此当下并没有急着为杜大成服药,此时看杜大成已经有了轻微症状,又为他把了下脉,这次气息微荡,知道毒性刚刚要发作,于是就把六颗药丸放入杜大成口中,又给他倒了一些水,看着他慢慢地吞咽了下去。
邱处机看着杜大成把药丸吞咽下去,又细细察看着他的神色,站起来转身向外走去。
“师弟,大成情况怎样?”马钰问道,他很奇怪邱处机此时为什么不看护在杜大成旁边,反倒向外走去。
“现在还不好说。----我先去把银针取来。”邱处机说道,“这药丸新成,一时我也并不知道效果如何,总要拿了针来以防万一。”
“师叔,不要给我用针!”这时杜大成连忙说道,“您想,周围乡镇之上,平时又有哪位郎中会施针救人?”
“傻小子,你以身犯险,难道我就真忍心看着你送了命不成?”邱处机说道,“我拿针也不过是以防万一!”想了想又说道:“以后再不要说自己命贱的话,人人都是性命关天,又有什么贵贱之分?”
杜大成刚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用手一捂肚子,眉头皱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