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中,念香渐渐地冷静下来,这路她是认识的,是入宫的道路,那么,这些人是宫中的了?
她莫名想起第一次随裴鑫进宫的场景,一样的不知来人身份,一样的前途未卜,所不同的是她的心,如今,已不容的她脆弱,因为,如果脆弱,她便会成为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用来要挟他的筹码;如果脆弱,她便会成为他施展权术时投鼠忌器的包袱。现在,她不能确定那些人为什么既绑了她,也绑了晋王,但她想,不管是何人派遣,他们最终的目的绝不会是她,那么,无疑所有的一切都是冲他而来。
如果说,上一次的入宫是误打误撞的话,那么这一次却是她心甘情愿的了,不管前面有什么在等待她,她都义无反顾,因为在宫中有她在意的人。深知自己能力有限,不足以为他趋吉避凶,在危急之刻也难以扭转乾坤,但她会尽全力去帮他,哪怕是牺牲掉自己。
旁边的赵光义依旧昏睡着,颠簸中他身子突然一歪倒在念香的肩头,扭脸看着熟睡中的他,如孩童一般,不再有半分平日里的颐指气使,对于男人而言,过于精致的嘴唇微微上扬,纵使不笑也略带着几许笑意。
他确实变了许多,也为我做了许多,心中微微一动,念香怎么也不忍将他生生推开,她的心煎熬着,明明知道他听不见,却仍旧小声对他说:“知道你对我好,念香都明白,我也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只是,念香心中早已有了人,那心里有他,再放不下旁人。”
车终于停下来,丁雨一掀车帘,示意念香下车,他在一旁却并不去搀扶,念香轻轻将赵光义扶正后自己费力跳下车,丁雨在一旁说:“这,姑娘恐怕该认识吧?”
她点点头,这皇城已在她的生命中不可避免的出现,从此便再无划清界限的一天,这里有他,她终是要回来的,只是没想到是这么个方法。
那边丁风却将赵光义往肩上一扛,拔腿就走,念香忍不住着急追问道:“你要带他去哪?他是王爷,你们若是伤了他,定会死无葬身之地。”情急之下,她竟顾不得什么措辞严不严厉,本能脱口而出。
丁风却并不回答她径直便走,不只是因为他不能说话,即便他能开口,主子不让说的他也绝不会透露只言片语。
念香连忙一把拽住赵光义的衣襟,丁风扭过头,他的目光不像是人,倒更像是地狱中的夜叉,带着冰冷更带着隐藏不了的血腥,毫不怜惜地去掰念香的手,念香却用尽力气使劲握着,直到手中只剩下最后一点,直到
这一切丁雨皆是看在眼中,他原本冰冷的语调忽然多了几分人气,轻柔了许多,只轻声问:“姑娘很在意王爷?”
念香刚刚被丁风甩开的手因他突如其来的话语而停顿在半空中,那掩饰不住的牵挂,连她自己也倍感惊讶,她本能一般,不能不去管他的死活,她做不到。慢慢收回手来,自己这份名不正言不顺的牵挂会不会更加伤人,更加伤己。
迷蒙中,丁雨却早已恢复了原态,依旧像个冰块一般说:“委屈姑娘一下。”说着拿一块黑布将念香双眼蒙住,念香的嘴角意外上扬着,看来这宫中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那些人才害怕自己知道那是哪里才会如此。此刻,再无半点恐慌,她甚至希望快点揭开那谜团,因为,有时猜测远比接近要痛苦许多倍。
杜太后侧目看着熟睡中的儿子,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心中的酸楚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培养了多年的这支神秘队伍,曾为她排除异己,也曾为她保驾护航,他们确实为她做了不少,但实想不到这一次竟是用在了自己嫡亲的骨肉身上,明知他只是睡下并无生命之虞,但她的心没有少疼一丝一毫,因为他们是母子,却也像外人一般需要用到宫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轻轻抚摸他俊秀的脸庞,他的眉头为何人而深锁?他的心又为何人而牵绊?她不禁喃喃自语:“儿啊,你要怎样才肯罢手?”
伤心的泪一滴滴落下,落在赵光义的脸上,那冰凉的泪水惊醒了在梦境中挣扎的他,在梦里,那一片暮色蔼蔼之中,他明明已经牵着念香的手,却为何转眼不见了她的影踪,猛地睁开眼,嘴中却是大叫着:“念香,念香”
听见他的呓语,杜太后在一旁捂住那疼得要命的心口,泪肆意在脸上横流,时至今日,他仍不能放下那个女人,闭上双眼,她心中笃定一般,义儿,如果你自己做不到挥慧剑斩情丝,那只有为娘替你出手,断了你的妄想了。
赵光义疑惑地看着身旁垂泪的母后,一时里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杜太后抽泣着问:“母后问你,你为何私自出宫?又为何还要同那个女人在一起?”
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自己在倒下前的所有慢慢重回记忆中,他直直地盯着母后的眼睛,却不去回答她的问话,反而问道:“是你?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
杜太后震惊于他冷漠的眼神,那眼中只有冷漠,她没想到她为他所做的一切竟换回他这样对她,这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她狠狠地说:“是!是哀家派人去拿你们的!若不如此,怕是你们早就双宿双飞,逃离这皇宫了!”
他吃了一惊,原来原来母后以为我们要私奔?他也不去解释,反着急问:“母后,你把她怎么了?你把她带到哪去了?为什么不在这?”
泪悬挂在眼角,却并不滴下,犹如那冬日里岩洞中凝结的冰柱,它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