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香方才听了裴鑫那番论调,心内早生出几分心灰意冷,想自己还是能避便避,能躲便躲吧。
兼之近日玉簪一事,心中怨气聚集,没个地方发泄,想:这三更半夜的,他想召我便召我,想让我去便去,我偏不去!即便他是皇上又如何?难不成还杀了我?就是杀我,我也不怕,一下子死了反落个清静,也不开门就对着门口冷冷地赌气说道:“劳公公转告皇上,奴婢已经睡下了,奴婢已经睡熟了,皇上喝酒哪会少了人陪?公公请回。”
那方达不知她刚刚所闻之话,心说:这女子今日好生奇怪,竟不似往日之态,这些个话她说着无妨,我却如何回话?难不成也如此这样照搬原话?自己这脑袋恐就不保了,听她之意,斩钉截铁并无回还,也只得匆匆回去复命,一路上盘算着,不晓得该编个什么由头。
角亭内,只有赵匡胤孤孤单单一人。
月色无垠,照得酒在杯内闪闪发亮,江南之事已定,李煜不日即可入京,算是去了心中一件大事。
满饮此杯,赵匡胤却不知为什么并不快乐,他以为这场胜利会让自己快乐起来,哪怕只是片刻欢愉,没想到心里却是空空的。
看着方达一个人战战兢兢地回来,赵匡胤自己慢慢地斟上酒,眼睛盯着酒杯也不抬头,“她不肯来?”
方达早已编好的谎话在看见皇上的一瞬间顷刻忘得一干二净了,搪塞道:“皇上······还是回去吧,晚上凉······”
赵匡胤一抬手,方达的话便停住了,赵匡胤想:朕是太过自负了,原以为这宫中、这国中,一切皆是属于朕的,她竟然······终还是有朕控制不了的!
深夜的风,寒意逼人,吹得赵匡胤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看来朕是醉了。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病了?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文德殿内,杜太后端坐质问,吓得一干太医跪倒一片,哪还有心有脑答话,个个汗如雨下,头如捣蒜一般。
赵匡胤捂嘴咳了几声,“母后莫急,怪不得他们,是朕在外面饮酒着了些风寒,无碍,不劳母后如此费心。”
念香听他说饮酒,心下一惊,园子里本就阴冷,那冷酒又需用五脏六腑去暖之,加上冷风一拍,就是铁人也······
心里想着,眼睛不由自主看他,见他和衣斜躺在床上,一只手搭在床边,面色暗淡,双目失神,嘴唇干裂的渗出血来,着实让人心疼,一时间顿生悔意,昨日自己千不该万不该拿那些话抢白于他,因众人在此,自己哪有身份上前,本想解释也只得忍下,神情却已大改。
却说赵匡胤见太后带着念香一干人等前来探望,心内先是一惊,何人走漏风声,胆敢惊动太后?
这会见念香面呈忧忧之态,可见并非不关心自己,心内又是大喜,这一惊一喜,情绪转变极快,倒惹得他狂咳不止,直把那泪咳下方才止住。
杜太后早慌得命念香扶起他为其拍背缓解,念香一手轻拍其背上,见背后汗津津湿了一大片,忙唤人拿干布来擦。
杜太后仍是追问太医“尔等,只说病症有无大碍?”
其中一名姓宗的老太医,赶忙上前复又诊了一诊脉,拈须沉思良久,方回禀:“皇上脉象浮浅,轻取即得,重按反觉稍减,此脉多属外感表症,表明病位在表,浮紧为表寒,实乃伤风······”
太后将其话语喝断,“谁听你罗里吧嗦说的这堆无用的东西?”
那太医真真是个书蠹,此时此刻还咬文嚼字,念香亦心下里着急,顾不得众人眼光,厉声脱口而出:“你只说要不要紧?怎会如此多汗?”
老太医被她一吓,忙一口气说:“无妨!无妨!此症皆因寒气入体,无法消散,现今突然发汗,倒是件大大的好事,只吃几剂药静心调养几日方可痊愈。”
杜太后见他吓得语速快了好几倍,也不由抿嘴一笑,知无伤龙体,方是放下心来,命太医等人退下,众人巴不得如此,忙叩拜一一而出。
太后见多时未见方达侍奉左右,遂问:“怎么不见方达?”
“朕命他,去办些事。”
杜太后见皇上并无大碍,欲起身回宫,却见赵匡胤倚在念香身上,倒似亲人一般,心想:此刻方达恰好不在,何不借此机会将她留下?
她探身笑着拍拍赵匡胤的手,“好生歇息,方达不在,这丫头就留下来服侍,哀家还可放心些。”说着转身就走,等赵匡胤“恭送母后”出口,她人早已出殿。
暮色中,杜太后笑意满颜。
微暗的橘黄色烛光,一味的妖舞着,光影晃动在他们的脸庞上,不知是不是刻意的安排,大殿内静悄悄的只剩他二人。
念香不敢看他紧盯自己的双眸,突然,念香觉得自己开始有些混乱了,掩盖地起身,想拿些水来,他却把自己手腕攥得紧紧的。
“这是做什么?”
“为什么?昨晚为什么?”
念香答不出来,只想挣脱他的掌控。
“朕不想你走······”
“奴婢奉命服侍皇上,不会离开半步,请皇上放心。”念香打着官腔,说给他听,也说给自己听,念香,你清醒些吧。
“仅仅为了奉命吗?”他追问,咄咄逼人,这话像是穿透了念香的心。
念香张嘴说不出一个字,只结结巴巴蹦出“我······我······”
不等她再出声,他早一把将她抱住,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