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他们猜得没错,这个告状之人正是周澈命姜枫、南凌等人找来的----通过诛灭季氏一役,姜枫、南凌、铁家兄弟、高家昆仲等等这些胡乡亭、横路亭的轻侠们已经顺利地把势力延伸到了雀阳诸亭,在周澈的暗中支持下,已将季家原有的地盘悉数控制,如今在乡中一支独大。原来依附季氏的那些轻侠、剑客们,或被擒拿入狱,或改投到了他们门下。在这样一个“大势”下,找一个可靠的人来配合周澈做戏是很容易的。
乡人在听闻此事后,无不对周澈交口称赞,皆议论说道:“周君诛灭季氏,虽然酷烈,但那是季氏有罪在先,并不代表周君残忍好杀啊!今听他处理民告雀阳亭亭长一事,实际上是一个敦厚仁爱的人。他虽然年轻,却有长者之风。”
百姓服其道理,吏员怀其恩德。那雀阳亭的亭长更是提了礼物,主动来前来道谢。周澈怎肯收他礼物?把他留下,招待了一顿酒肉,又亲将他殷勤送出,把一个“仁厚上官”的形象表现了个淋漓尽致。
黄忠、黄盖佩服得五体投地,在将雀阳亭的亭长送走、折回堂中后,黄忠对周澈说道:“皓粼,此真妙计也!你是怎么想到的?”
周澈摇手笑道:“不过一个小小的诡计罢了,哪里称得上‘妙’字?”不知怎么,他突然觉得这样不好,心道,“汉升、公覆、枫之会不会因此视我为奸诈之人?”注意了一下他三人的神色,故意叹了口气,又慷慨地说道,“此类‘阴谋小术’,偶尔一用尚可,绝不可多用。用的多了,难免会被世人骂为诡诈。……大丈夫处世,应该光明磊落。你们不要学我。”
三人皆点头应是。
诸人正说话间,看门的老卒来报:“乡长,门外有几个士子求见。”
“士子?”
“他们自称是乡三老田公的弟子。”
“噢?田公的弟子?快快请进!”周澈话音未落,随即站起,又说道,“田公乃本乡父老,他的弟子都是本乡的俊彦,我应该亲自出迎。”带诸人前去,周澈在堂外穿上鞋,整冠按剑,大步来到门口。
门口院外站了四个人,领先的两个认识,一个是之前拜访田宽他们里遇见的金宸皓,一个是田宽之子田熙。后边的两个人不认识,是初次见面。金宸皓、田熙等见周澈亲迎出来,忙长揖行礼。田熙说道:“田熙、宸皓、徐康、田丰,拜见周君。”
周澈哈哈一笑,将他们扶起。金宸皓、田熙早就认识了,不必多看。他细看后头那二人,见这一人年长者四旬上下,中人之姿,没什么独特出色的地方;后面年轻一点那个,目光刚毅,站姿严谨,执礼甚严。
周澈旋即将目光在最年轻的那人身上停了一停,心道:“此人名叫田丰?是历史上那个袁绍麾下谋士,还是偶然同名?”
接着周澈笑道:“自上次拜访过田公后,至今已有多时未见。年前,我本欲再登门拜访,却因被俗务缠身,未得成行。……,元宁兄,你家君的身体可还好么?”
元宁,是田熙的字。他回答说道:“除了有时腿疼之外,家父身体还好。”
周澈点了点头。他对金宸皓印象深刻,笑着对他说道:“玄光,我前几天听你们里的里长说,你辞了里门之职,被田公收为入室弟子了?”
金宸皓躬身应是,答道:“吾本庸才,蒙恩师错爱,侥幸纳入门下。诚惶诚恐,不知所措。”
周澈大笑说道:“你是庸才?你要是庸才,咱们乡中便没几个有才的了!”这里是个乡下地方,比不上平舆郡城,既无名士,也没几个能被称得上“士子”的,能拿得出去、说得出口的,除了秦家的几个子侄,也就是田宽门下的这些个门生、弟子了。
周澈转目看徐康、田丰二人,问道:“这几位是?”
田熙代为介绍:“此为徐康,字子博。这个是我的冀州族亲本家,名丰,字元皓。他们现在都在家父门下受教。”
徐康二人重新向周澈行礼。周澈笑道:“原来阁下便是徐子博。久闻田公门下,子博最长。你是最早师从田公的?”
徐康对周澈本无好感。当日在田宽家,数他和另一个叫陈启的对周澈批评得最为激烈。不过,批评归批评,他到底年纪大了,和陈启不同。陈启年少气盛,尚未知人间疾苦,敢和周澈“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四十多岁了,至今没有出仕的机会,眼看就要蹉跎一生,最终“形势比人强”,还是委屈了己意,奉田宽之命,和金宸皓等人齐来拜见周澈了。
这些曲折,周澈不知,徐康自家清楚。他有些惭愧、有些不甘,心里矛盾挣扎,躬身行礼,说道:“康痴长几岁,虽然最早师从田师,然若论学识,远不及元宁、玄光诸弟。”
从周澈出来到现在,田丰一直在偷偷地打量他,嘀嘀咕咕地想道:“本以为他是一个强横霸道的人,不料待人接物却如春风化雨。”恭恭敬敬地行了一揖,“在下田丰见过周君。”
殊不知其实周澈也在打量他,在听田熙说是冀州族亲的时候,他心里很激动--或许这真是历史上的那个田丰了。
“君字元皓?!吾字亦有‘皓’。哈哈!田君,看来你我有缘啊!君家冀州,不远千里来此处求学,吾甚敬佩,敢问君家冀州何处?”
“冀州巨鹿。”
周澈听完后,心里乐开花了--果然是历史上的名谋士田丰。
乡舍大门临大路,周围没有其它建筑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