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时间转眼就到午饭点了,离开书斋后,周澈在客栈等周仓他们,望着街上的人流,心中暗自苦笑:“瞎想什么呢?都是快结婚的人了,虽然八字还没一撇,怎可以去胡乱撩拨小姑娘啊。”
周澈毕竟是后世之人,心中难免对这种安排的婚姻,潜意识中带着抗拒。
一行人吃完饭,由于街上行人不少,周澈等策马缓行到城门口排队出城,就在进城口那个门一辆翠色的车架,由于颜色显目,引起了周澈注意。
那车经过的时候,车内人刚好撩起帷裳往外边看。
周仓“咦”了声,说道:“这不是濯清么?”
周澈的视线顺着周仓看过去,见车窗里露出一个丽人的容颜,细眉樱唇,眼如水波,正看着自己。可不就是濯清么?他愣了下,心道:“濯清?”
车都奔驰过去了,濯清还在扭脸往他这里看。周澈骑坐在马上,目送她远去,想道:“发于情,止于礼。罢了罢了。”
濯清的车驾刚经过了一条巷子。从这个巷子里走出了四五个带剑的少年,年纪大的十四五,年纪小的十二三。他们转上街道,往城门口来,一路横冲直撞,一个扛着锄头的老农躲避不及,被撞翻在地。这些少年哈哈大笑。经过的行人侧目而视,无人敢上前喝阻。此刻她的车架,因为老农倒地,车夫勒马止住。
见是车上坐着是女子,那几个少年对着濯清吹起了口哨。
周澈蹙眉,对孙信道:“这几个少年真是...去把他们的剑缴了,十几岁的孺子带什么剑?撞倒老人不扶,还笑!还调戏民女,粗野无礼。”
“要不要把他们送去官府?”
“算了,平舆县令要知是我送去的人,还不得把他们折磨死?几个少年,训诫一下就行了。”周澈现在族灭季氏,威震全郡,要是把这几个少年送到平舆县衙,十有八九,县令会从重惩处。
“是。”孙信、郭强骑乘过去制止。
左右不过是几个恶少年,周澈没兴趣留下看,招呼周仓等人扬鞭策马,先出城去。随后孙信二人赶上,给周澈递了块手绢:“主公,这是陈家妾的感谢,谢主公帮她解围。”
周澈没说什么,接过手绢,嗅了嗅,旋即放入怀里。
此时濯清坐在车上,心里嘀咕:“听说周君要结婚了,哎!真是好生羡慕。”
回到了安成,周澈先去拜见周乘。
周乘详细地询问了他面见太守的经过,最后说道:“汝尚年轻,不可骄恣,要敏于事讷于言,爱惜羽毛。”
当天晚上,留他在家用饭。
饭后,谈起婚事。周乘说道:“已去袁家纳过采,也问名占卜了,兆遇金水旺相,是康乐、强健的预示,子孙大吉的征兆,四月二十是良日,婚期便定在这天,如何?”
周澈没有异议:“悉从家长安排。”
又说起彩礼,当世婚嫁,“奢靡”风气盛行,不但富家奢靡,穷家也攀比,没钱的哪怕借贷也要把婚事办得体面。当时民谚---“一食之所费,乃破终身之本业”。周氏儒学传家,恪守周礼,袁氏虽公豪名族,但也是奉行简约,聘礼倒不必刻意求多。周乘说:“除玄、纁、羊、雁、酒、米诸般礼物外,我与周鼎商量过了,拟再聘以钱六万,如何?”依照朝廷规制,官吏聘礼有玄、纁等三十种,周澈现为郎官,也是正经官吏了,须得按此下聘。
周澈还是那句话:“悉从家长安排。”又想说聘礼由他出,悄悄地看了眼周乘,从他老迈的脸上看到了操心晚辈婚事的专注和本房族长的威严,自知就算将这句话说出来,怕也不会得到他的允许,也就不说了。
把婚期、聘礼诸项事定下,夜已深。
周乘说道:“你回家去罢。完婚后,到洛阳好好做,万事务必小心,不可落人把柄,损我周氏清名。”在他们这些经历过沧桑,深谙世情的老一辈眼里,宗族的名望比一切都重要。名望在,就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名望若坠,万事皆休。
周澈恭谨应诺,倒退出堂,接着他又去周仓家,找其父周鼎。
一番见礼后,周鼎单刀直入般对周澈道:“没有?你可知,你和袁家的婚事差点黄了么?因为你诛杀季氏的手段,过于刚强。”
“啊?”
周鼎说道:“袁家一生谨慎,他家四世三公,靠的就是处世圆滑。十常侍张让丧父,郡中名士无一人去者,唯袁家独往吊唁。何也?当时张让炙手可热,故稍让之,以全家族。那****与乘公在袁家,袁本初之弟公路他就说:‘周家子酷烈行健,此非保家全身之道,招他当我袁氏婿,也许会让我的从妹成为寡妇’。”
周澈不知该如何回答,唯唯诺诺,说道:“是,是。澈知错了。府君也教谕过澈了,日后吾当改刑戮为仁爱,以礼让化民。”问道,“既然袁家如此想,缘何?”
“缘何没有取消与你的婚约?……,你猜猜。”
周澈和袁家的人都不熟,唯一一次还是在亭部被袁术嘲讽,他试探猜道:“可是为何?”
“那是因为袁家女。”
“是因为袁家女?”
“这袁家女真是有德啊!你应当把她快快迎娶过门。”
“当日堂上,袁家长辈以及袁本初兄弟,正说道你过于刚强,只见袁家女从幕后出来,对堂上诸公说:‘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朝闻道,夕可死。周君今诛灭不法豪强,为民解倒悬,国人歌之。小女尝闻民言:他治乡时亦能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