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太守来说,这是一个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建议。成功了,他可以和周澈分润军功,失败了,不过死的也是周澈部曲,对他来说无所谓,到时候请天子下诏嘉奖就是了。
为了让周澈等人的出击更有目的性,太守决定派朱治为他们做向导。朱治武艺不差,更是他土生土长,做了主簿之后,经常随太守到各县巡视,熟悉这里的山山水水,几乎认识每一个大户,做向导是绰绰有余。
第三天中午时分,朱治领着太守府的物资来了。他们不仅带来了太守府另外筹集的几十匹战马、大量的箭枝,还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医匠。
医匠给周澈、周仓疗伤。他用盐水重新清洗了周澈二人的伤口后,涂上了一种粘乎乎的油膏。油膏一抹上去,周澈立刻觉得伤口凉嗖嗖的,灼痛感大大减轻。一高兴,很是夸了两句。
医匠很得意,告诉周澈说这是他私人特制的貛油,不仅能防止伤口恶化,还能去腐生肌,促进伤口复原。当然,价格也比较贵,一般人舍不得用。如果不是周彻等人担负着特殊使命,他是舍不得拿出来的。
对医匠的自吹自擂,周澈没心思理会。只要伤口好得快,他不怕花钱。他对医匠说,你放心用,不要担心钱的问题。只要药真的有效,我带你去中原。中原权贵多,有的是钱,你可以衣食无忧。
医匠心花怒放,连连称谢。
周澈又和朱治、姚茂等人商量。鸟无头不飞,蛇无头不走,虽说是小股破袭,也必须有人指挥。
这个问题没有费什么口舌。周澈是总指挥,周仓、孙信、小肃等各领一队,分散开来,以游击对游击,破袭干扰。
出发前周澈让人给他和周仓的马鞍加个软垫。他们都受了伤,坐硬马鞍吃不消,垫得软一些。能一定程度上减轻痛苦。
他又叫来了朱治,让他想想哪里最适合骑兵奔驰,又是山越大军必须要经过的地方。
朱治掏出了一张帛图。
“这次山越人之所以进兵如此顺利,是因为他们先通过剡溪,上虞江,舜江,下游段东小江运兵运粮,即后世曹娥江。接着突击余姚,分兵奔袭甬江,一下子攻到了鄞县腹地。现在,鄞县这路兵马将大营扎在禽孝亭下湖,湖心岛一带,粮草也都放在岛上,我们想偷袭都没机会。不过,这样一来,攻击鄞县的陆营和泽中的水寨就有二十余里的狭长通道。这个通道,就是蛇的七寸。”
朱治准备得很充分,他不仅预先画好了地图,而且想好了休整的地点。他对周澈说,附近的几个乡亭,他都有熟悉的人,可以供周澈他们攻击之余休整。不仅可以保证安全,还能提供箭枝等物资,可以让周澈等人脱离鄞县的支持,连续战斗。
周澈听到此处,瞟了朱治一眼。朱治歪了歪嘴,会心的笑笑。
周澈眨了眨眼睛:“君理,这附近的里舍中可有铁作?”
朱治不假思索的点点头:“白杜里就有。虽然规模不大,几十人的武器修补却不成问题。”
周澈笑了。他大致能猜到朱治的用意,江东经济水平和中原相比落后不少,冶铁技术并不普及。一路走来,他亲眼见到很多百姓耕地还用木制工具,再加上江东铜多铁少,朝廷并没有在这里设铁官。一个小小的白杜里居然有铁作,还能供应几十个的武器,这个白杜里肯定有实力不一般的大户。
周澈没有再问。他现在需要朱治的支援,没必要戳破朱治的小心思。
“走,去白杜里!”
“喏!”孙信等人翻身上马,小肃将周澈扶上马,这才纵身跃上马背。这年头还没有马镫,上马都是用跳的。周仓大腿受了伤,却依然能够一跃而上,比周澈敏捷多了。
垫了软垫,坐起来的确舒服多了。周澈很满意,朗声道:“诸位兄弟,从现在起,你们就把自己当成草原上的狼,没有据点,没有一定的方向,哪里有猎物,我们就往哪里去。”
“哈哈…”部下们笑了起来,神情轻松,甚至还有一丝兴奋。回到马背上,他们立刻找回了自信。
“我们的命很值钱,没有几个目标值得我们牺牲。所以,我们不能恋战,一击即走,保存自己是第一任务。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才可以考虑杀敌。因此,请大家不要贪图一点小利,贸然和对方短兵相接,尽可能发挥骑射的优势,这才是我们的强项。”
“喏!”轻侠们都笑了。
“出发!”周澈轻踢战马,劲足绿螭骢迈开四蹄,向前轻驰而去。
……
周澈等人绕过鄞城,向城西急驰。
禽孝镇(今溪口)在鄞县西南面,南面是丘陵,东北方向有一片小盆地--白杜里(今奉化)。它与鄞县之间有数里的狭长小道。因为毗邻鄞城太近,没有足够的空间展开阵势,山越人并没有在这里安排兵力,只有一队担任警戒的步卒,三十多人,分散在方圆数里的地方,保持对这条通道的监视。
看到周澈等五十余骑从城北方向奔来,负责暸望的士卒发出了消息,却没有太多的紧张。他们不认为这有什么危险,也许是对方派来谈判的也说不定。
两个士卒抱着长戟,懒洋洋的走到路中间,其中一个举起了手,打了个哈欠。
“停——”
他哈欠还没打完,孙信已经纵马冲到了他身前十步,看到他举起手,不仅没有放慢速度,反而猛踢战马。战马长嘶一声,突然加速,向那两个士卒冲了过去,孙信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