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阳入阵以来,至少杀伤了十几个黄巾甲士,早成了敌人的重点关注对象,这会儿摔倒在地,周围的甲士一个个奋不顾身地扑来,其中并有两个铠甲较好,像是什长、伍长之类小军官的壮汉。眼看他就要性命不保!桓玄尽管焦急,无可奈何。
便在此时,一骑杀开包围,从桓玄身后冲出,人如玉树、马如游龙,接连闪避开好几个前方敌人的截击,驰骋到了许阳左近。马上的骑士掷出长矛,先刺倒了一个接近许阳的敌兵,随即马不停蹄,绕着包围许阳的那几个甲士转悠,一边机灵地闪避边儿上敌人的刺杀,一边从马上取下弓矢,张弓搭箭,须臾间,接连射出四五箭。如此近的距离下,箭箭中的。
数箭过后,围杀许阳的包围圈出现了空挡,这个骑士舍弓抽剑,呼喝着催马驰入,到得许阳身边,屈身低手,拽住他的胳膊。两人同时发力。许阳从地上跳起,跃上了他的坐骑,坐在他的后边。
骑士掌控缰绳,弯下腰,伏在马上,长剑横扫,将阻在马前的一个甲士砍翻,策马冲出了围困。从掷矛、到射箭、到入围、到拽起文聘,再到冲出包围,这一整套/动作,这个骑士做得如行云流水一般,做的虽是杀敌救援的事儿,然而却说不出的好看。
殿后的南凌看到了这一幕,他知此是提升己方士气的一个大好良机,高声叫道:“文君真吾城中无双将也!”这冲围救人的正是文瀚。
庆锋勇不可当,许阳倒地不死,文瀚纵马救人。三人或步或骑,或杀敌、或援救,在敌人阵中如入无人之境,宾客们的士气大涨,黄巾甲士士气大落。
再遇到黄巾甲士时,桓玄就心知,今夜的夜袭到此为止了,看到许阳被救下后,心落入胸口的同时,抓住时机,叫道:“杀回城去!”
当刘辟派出的援兵抵达交战场地时,桓玄已经带着部众撤回到了城中。
因为没有预料到刘辟会设下埋伏,跟从桓玄出城的数十宾客伤亡不小。上次出城作战,只伤亡了十来个人,这次足足伤亡过半,回到城中的不到四十个人,并且其中一大半都带着伤。
己方的伤亡虽然不小,给对方造成的伤亡更大。
普通的黄巾士卒不必说了,便在不久前,他们还多是在乡间务农的农人,杀伤得再多也不值一提,但那些披着铠甲的黄巾甲士,尽管因为缺乏训练,战力也并不是太过强悍,然而却绝对是黄巾军的精锐,不仅是刘辟最大的倚仗,也是普通的黄巾士卒最大的勇气来源。
一场短暂的交锋,桓玄以寡敌众,以数十人的兵力大破数百黄巾甲士,并至少杀伤了上百人。
对守军来说,极大地提升了他们的士气;对普通的黄巾士卒来说,极大地打击了他们的士气。不管是谁,在眼睁睁看着己方“最为精锐”的部队竟被少量敌人打得毫无反击之力后,恐怕都会惊惶骇怕。
不过对桓玄来说,士气的“我涨彼衰”并不是最重要的,他这次夜袭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提升士气,而是为了改变战场的节奏,重新把战场的主动权控制在手中。
从黄巾军随后的反应来看,他达成了这个目的。
一直到天亮,刘辟也没有再派出第二股骚扰的部队,城中的守卒渡过了安静的一夜,睡了个好觉。
这夜过后,连着几天,战事乏善可陈。
不外乎一方来攻,一方来守。
事实上,前几天的战事,双方虽然你来我往,时常变换攻守的位置,桓玄甚至两次带人出城逆击,看起来打得十分激烈热闹,其实也是乏善可陈。
战争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一个合格的统帅,除了需要有足够的勇气和智慧外,还需要有足够的经验。
就比如此时的城外,如果刘辟有一定的攻城经验,以他数万人的绝对优势兵力,恐怕早已将平舆拿下了。又比如此时的城中,如果桓玄有一定的守城作战经验,城中的守卒虽少,但胜在常年操练、兵器精良,恐怕也早将城外那些兵器简陋、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的“乌合之众”击溃了。
然而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同时桓玄的身边又有周涌、李钟、袁尧、郭济这样的人才相助,双方攻守至今,胶着不下。
桓玄以郡卒为主力,以周家宾客、壮勇、文家、许家宾客为预备队,两班来回颠倒,日夜轮替,以应付黄巾的夜晚骚扰。同时,到了晚上,他则时不时地击鼓扬旗,间或佯开城门、装作夜攻,对黄巾军进行反骚扰。
战事一天一天地过去,黄巾军白天的攻势越来越猛烈,夜晚双方又不断彼此骚扰,敌我双方在前线的士兵越来越疲惫不堪。
交战到第六天。
这天凌晨,周涌叫醒了桓玄。
从战事爆发到现在,连着六天五夜,桓玄带甲而食,裹创复战,除了两次出城袭击外,没有下过城头一步。
夜风冰寒,城头上和城外边悄寂一片。桓玄醒来后,侧耳倾听,唯闻值夜的守卒巡逻时发出的“度度”的脚步声,除此外再无任何别的声响。他觉得整个身体都是酸疼的,伤口处更是如被小刀扎着似的,抽抽地疼,由邢刚、任义帮助着,他从地上坐起,问道:“怎么了?”
“贼兵有异动。”
桓玄早就疲累的身体顿时又充满了力量,他挣开邢刚、任义的手,跳跃起身,三两步近至垛口,与周澈并肩而立,朝城外望去。
六天过去了,在这期间,不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