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澈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好。”又问他道,“昨日离开平舆前,我叫你回家去和家眷族老告个别,你回去了么?你的家眷宗族都还好么?习惯他们的新家么?”
何仪感激涕零地说道:“全是主公的恩德,小人的家眷宗族现在都挺好。小人的老父说:新宅比小人的老宅还好,主公与府君赐下的田地亦全都是膏腴美田。小人的老父令小人要珍惜机会,为主公效死,以谢主公不杀之恩,并谢主公给了小人戴罪立功的机会。”
周澈带着何仪到了平舆后,为了能更好地控制他,以关心为名,叫他把家人宗族全迁徙到了平舆,放到了赵谦的眼皮子底下。对此,何仪是没什么抵触心理的,他是降将,受到这样的对待本属正常,周澈要不这么做,他反而会不安。何况周澈对他家确实很好,给了他不少钱财,叫他给他的家人、族人置办田宅,赵谦看在平舆袁氏的面子上也帮了周澈一把,把因为战乱而无主的田地拨了一些给何仪家。
周澈“嗯”了声,说道:“你家本地方大姓,清白家声,日子过得好好的,你又非黄巾道信徒,何苦要去从贼呢?西华一战,你也见识到王师的天威了,半月之间,八万贼兵被一洗而空,尔等自诩勇猛知兵者诸辈,如彭脱、龚都、刘辟、吴霸尽皆授首,也是你走运,被我擒获,我是个不好杀生的人,又幸得皇甫、朱两位将军开恩,你这才留下了一条性命。你要好好想想,不可再做出无父无君、叛逆生乱之事了,再要生乱,便是我想饶你,皇甫将军也饶不了你!不但是你,你的父母妻子、宗族老小,恐怕也都会被治罪,轻则流,重则弃市。”
何仪恭谨应诺。
“不过话说回来,你今既洗心革面,痛改前非,那么从贼之事以后也就不必再提了。自古戴罪立功而成大事者不在少数,你要以他们为榜样,只要乃心王室,尽忠国家,我不会亏待你的。想想,到那时,你印绶黑衣,高头大马,衣锦还乡,汝父母该会有多么的高兴和骄傲呢?”
何仪应道:“是。”
巡完何仪营出来,周澈问荀攸,说道:“怎样?”
荀攸说道:“何仪营中的将士见到你后,大多惶恐恭谨,并无作伪之色,我没有发现有带怨恨之色的人。”
“何仪呢?”
“他的家人宗族都搬到了平舆,他现在的部众里又几乎没有他的旧部,你又以恩义笼络他,以军威震慑他,恩威并施,想来他应该不会生叛心了。”
周澈颔首,说道:“如此,此营倒是可用了。”
巡完何仪营,又接着巡周仓、黄盖营,再巡中军。三营巡完,天色已黑。伙夫们做好了饭,各营兵卒燃起篝火,就着火光吃饭。饭毕,留下警戒的兵卒,其余士卒入帐篷内休息。
周澈却还休息不得,和傅燮等被皇甫嵩召去中军,商议即将到来的战事。
陈国的战事没啥商量的,陈留郡的战事也没啥商量的,主要是商议去东郡后的作战。
皇甫嵩早就派斥候去东郡打探了,人虽未到东郡,大军虽尚未出汝南,但对东郡的情况已是非常了解。对皇甫嵩这一点,周澈是虚心学习到了,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贻”,这个道理人人都懂,可要做到就难了。汉兵连战连胜,接连平定两郡,这要换个骄傲自大的将军,十之八九不会在尚未出发之前就派人去东郡打探敌情,而皇甫嵩却这样做了。早先在平定了颍川黄巾后,皇甫嵩就是未出颍川,便先遣人去汝南打探,这次又是。这份谨慎值得学习。
不过,虽了解了东郡的敌情,毕竟大军尚未到,商议的内容没办法太细致,只粗略定下,等出了东郡、入了陈留郡后就兵分两路,一路由皇甫嵩自带主力走中路去东郡,一路由周澈带领别部走东路去东郡。
次日天亮,全军拔营,前行四五里,出了汝南郡,入了陈国境内。
刚入陈国不远,就见前方有一支人马在路上停驻。
皇甫嵩传下将令,全军缓缓停下。这支人马里出来数骑,奔驰行来。
周澈在军中远远望去,见这几个人中带头的一个身穿黑色的官衣,头戴高冠,革带上配着青绶银印,插着一柄长剑,却是一副两千石郡守国相的打扮。荀攸说道:“此必是陈国相骆俊了。”骆俊,字孝远,会稽郡乌伤县人,今浙江义乌。是朱儁的同郡老乡。
荀攸说道:“黄巾骤起,天下纷乱,豫、荆、兖、冀诸州尤为贼害,而我闻陈国独得保全,其中固有陈王善弩之威名故,然亦有此人治民之功啊!”骆俊有文武才干,少为郡吏,察孝廉,后被补尚书郎,继而又被擢拜陈相,他今年不过三旬,而已是两千石的高官了。
荀攸顿了顿,接着说道,“他这定是闻我王师入境,故此特来相迎的。”
皇甫嵩率王师过境,陈国不能毫无动静,陈王刘宠是光武皇帝的六世孙,汉家宗室,诸侯王,身份尊贵,用不着亲自来迎皇甫嵩,骆俊是陈国相,位同太守,由他来出迎最是合适不过。
果然如荀攸所言,很快就有几骑从中军里出来,迎了上去。
出来的这几骑却正是皇甫嵩和从军去东郡作战的北军五校里的两个校尉。皇甫嵩官拜左中郎将,掌数万之军,持节,乃是一军之主帅,按理说位高於骆俊,叫一个校尉出去接见就是了,但他却主动从中军出去与骆俊相见,一点不摆架子,这点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