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韦杀了卜己,是救主心切,周澈没有责备他,可周澈“厚葬”的命令,桓玄却表示反对,他说道:“皓粼,不能厚葬。”
周澈说道:“因为他是反贼么?!他虽是反贼,然视死如归,刚烈不屈,也算是一个烈士丈夫了,值得厚葬。”
荀攸说道:“话虽如此说,但是皓粼,郡北尚被贼兵占据,有卜己的人头在,对我军来说会更容易收复郡北的,而且你已派信使去给皇甫将军告捷,卜己乃是东郡贼渠帅,你不可能擅自厚葬啊。”
周澈同情黄巾军,同情卜己,故此从感情出发想要厚葬他,给他一个身后之荣,荀攸、桓玄对黄巾军没有什么感情,所以从利益出发劝阻他。周澈默然片刻,又低头看了卜己的遗容多时,说道:“荀、桓二君所言甚是,是我糊涂了。来人,取下他的首级,呈给皇甫将军。”不忍看卜己死后又被砍下脑袋,他转身就要离开,听见典韦问道:“主公,这李复怎么办?”
“小人愿降!小人愿降!”
从周澈来后,李复就没怎么敢抬头,一直老老实实地伏在地上,这会儿见卜己被杀,横尸当场,他胆颤心惊,唯恐也被杀了,捣头如蒜,哀声求降。李复不是太平道信徒,是游侠出身,没有坚贞的信仰,在初被俘虏时,他倒也暗自下过决心:“死则死矣!绝不能丢我东郡男儿的脸面。”可真到死亡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的勇气不翼而飞了。毕竟,“好生恶死”乃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先前周澈有劝降卜己的举动,看起来不像个好杀之人。
周澈顿了顿脚,回头瞧了眼乞降求饶的李复,想起刚才黄盖说这李复有些勇力,兼之见他随行在卜己军中,想来必是东郡黄巾的一个头目,心道:“郡北尚有多县未下,若将此人杀了,恐会激起郡北黄巾的顽抗。”回过身来,问李复,说道,“你果然愿降?”
“愿降,愿降!”
“你在东郡黄巾里是何职位?”
“小人本非黄巾信徒,是顿丘百姓,卜贼起兵,小人被裹挟入内,因至今日。卜己喜小人颇有勇力,用小人为贼小帅。”
一个黄巾小帅,不用禀告给皇甫嵩,周澈自己就能做主留用,当下说道:“你既不是黄巾信徒,又诚心悔改,那么倒是可以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对典韦说道,“老典,就把他补入你的陷阵曲里吧。”典韦应诺,李复叩头感谢。
方悦问道:“我等擒获了近千俘虏,这些俘虏怎么处置?”
周澈感叹卜己之死,对剩余的这些黄巾俘虏无心处置,说道:“选些精壮的补入部中,其余的送去给皇甫将军处置。”吩咐完,带着荀攸、桓玄、徐康等转回本部军中。
卜己已死,郡南的战事告一段落,下边该怎么打、该怎么收复郡北,得等皇甫嵩的将令,仓亭临着黄河,不是驻兵之所,留下了黄盖、方悦、典韦选拣、押送俘虏,周澈下令全军转向,先去东阿。行军不过两三里,前头有斥候来报:“有一支人马从东阿来。”东阿是东郡仅有的几个没有被黄巾军占据的县城,周澈心道:“此必是东阿令闻我击卜己,故遣众来助。”复又前行两里,见前头路上有数百青壮立在道边。
这些青壮里边穿铠甲的不多,大多布衣草鞋,用的兵器也五花八门,有汉军制式的环首刀、戈矛长戟,也有民间百姓用的刀剑。兵器虽然不一,但是这数百人的队列排得甚是整齐。在这支人马的最前边站了三个人。
周澈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中间之人。第一眼看到这个人,不是因为他站的位置,而是因为他的身高,这个人个子太高了,足有八尺余,粗略估计,差不多折合后世的一米九左右,黑衣高冠,腰上插剑,昂然站立。因为他的个子太高了,衬得立在他左右两边的那两个人如同孩童也似。
周澈挥手令部队停下,叫桓玄暂时代替他指挥,带着荀攸和亲卫催马过去。对面这三个人也徒步向前。
两下在官道上合拢,周澈下马,行礼问道:“敢问足下大名,可是东阿令遣来的么?”
中间那高个子之人回礼说道:“在下程立,正是奉吾县县君之令来助王师破贼,请教足下?”
此时双方站在一块儿,周澈才发现跟在程立左右的那两个人个子其实也不低,各约有七尺余,只是因为程立太高了,这才显得他俩矮小。周澈的身高不低,折合后世大约一米七六、七七这个样子,但仍需得仰视,才能看到程立的长相。先入眼中的是一部胡子,黑亮茂密,嘴不大,鼻很高,两眉如剑,双眼炯炯有神,观其相貌,约有三十来岁,正当壮年。
周澈心道:“程立,程立?”他隐约记得这个名字似乎是三国时期一个着名谋士的原名,但一下子想不起来,回答说道:“在下周澈,度辽将军也。”瞧了瞧程立腰中的佩剑,心道,“我听说这程立本是东阿名士,因为黄巾之乱,东阿县丞王度聚众造反,东阿令逃走,城中无主,他联合县中大户薛氏,夺复东阿,找到县令,遂共守城。……此人乃是人杰。”绞尽脑汁,扒捡记忆,想要找到此人后来的改名。
程立“噢”了声,说道:“原来足下便是周潜龙!久仰君之威名,今天终得一见。”可能是惊诧周澈的年轻,上下打量了周澈几眼,然后给周澈介绍身边两人,这两人却都是姓薛,料来应是县中薛氏的子弟。
要说起来,这个程立的确如周澈的评价,是个“人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