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侍卫刚刚抬手想碰苏初欢,便听到了洛嫣儿的不轻不重的声响,“青绿,还愣在那儿不走?”
青绿愣了愣,她明明跟在娘娘身后啊……
而苏初欢仅仅恍神了一秒,便道,“娘娘息怒,奴婢这就过来。”
说罢,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侍卫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向了洛嫣儿。
那侍卫见状心里暗啐了一口,臭娘们,当自己是娘娘了不起啊,连个宫女都碰不得了?!
好不容易遇到个如此美貌的宫女,当然侍卫还没有蠢到不要命,当众顶撞洛嫣儿,只得忍气吞声地再寻时机。
苏初欢走到洛嫣儿身后,一路一言不发地直到天牢关押银情的地方,望着那脏乱蛇鼠乱窜的潮湿牢房,她愣了愣,随即咬紧了牙关。
明明说过赦免银情死罪,可是被打了五十大板,还被关在牢房里,连家人也死得一个不剩了,这不是比死更令人难受吗?
是她没有能力救他,还有,全是面前这个看似温柔却蛇蝎心肠的女人,一手计划的!
苏初欢眼底闪过一丝凉意,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报仇。
而洛嫣儿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冷意,高高在上地瞥了一眼被打了五十大板,衣衫脏乱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银情,几乎要认不出原来的面貌了。
“银太医,身上的伤好点了吗?”洛嫣儿却没有半点同情,在她眼底,一向是弱肉强食的这个世界,他没有能力就活该躺在这里。
苏初欢只见躺在地上的银情没有动半分,她更加紧地皱紧了眉头,该不会连五十大板的伤势都没有替他治疗,那这样放任下去他迟早会死……
“好你一个银太医,左昭仪问你话你竟敢不答!”话音刚落,侍卫的鞭子眼看着就要落下——
苏初欢突然上前,漠然道,“娘娘,还是我去叫醒他,免得脏了娘娘的手。”
话音刚落,侍卫才收起了鞭子,毕竟左昭仪还未发话,他们不敢喧宾夺主。
听罢,洛嫣儿扯了扯唇,妇人之仁,却道,“去吧。”
得到她的应允,苏初欢才走上前,她还没开口却见银情的身子动了动,连忙俯身不顾脏乱地扶起了他,瞥过他身后的伤口,便闻到了一丝药味。
算那狗皇帝还有点良知,替他包扎了伤口,否则他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银情缓缓抬眸,无神的眼睛凝着她,从她说第一句话起,便知道她是谁,如今她装扮成宫女的模样,他也未喊出右昭仪这三个字。
苏初欢不着痕迹地替他抹去了身上的脏乱,让他靠在自己身上,隐忍着情绪问道,“银太医,娘娘有些话要和你说。”
洛嫣儿瞥过一旁的侍卫,她自然不可能让侍卫离开,她也是后宫妃嫔,单独见一个男子始终招人话柄,便只能隐晦道,“上次本娘娘找你要过一帖治疗过敏的药方,觉得挺好用的,而太医院的太医开的药倒是可有可无,所以本娘娘才特地来找你,想必银太医不会拒绝吧?”
说罢,洛嫣儿瞥了一眼他身旁的苏初欢,饶有意味地淡笑。
银情看懂了她的意思,不过却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身旁的苏初欢,仿佛在等她点头。
苏初欢缓缓垂眸,“银太医,娘娘觉得你的药方好用,你便用纸条写下药方给娘娘吧,娘娘若是高兴了,银太医便不会在这牢房里待太久,是吗娘娘?”
这是她逼着洛嫣儿给他的承诺。
洛嫣儿听罢,云淡风轻地应了句,“你若帮本娘娘治好过敏,自然会给你应有的赏赐。”
银情无动于衷,他本身就是半死不活的人了,也没什么活着的念头,更没想出这个牢房。
见他沉默,苏初欢轻轻握住了他干净温暖的手,在他手心写下了一个字:忍。
银情颤了下眼睫,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开口之时,才低哑开口,“娘娘,是药三分‘毒’,还请您三思。”
他这话是试探,因为洛嫣儿从来没从他这拿过什么过敏的药,会找他要药,无非是一种……毒药。
“无妨。”洛嫣儿淡道,“只要能治好本娘娘的过敏,最好能在半个时辰之后起效,来人,给银太医拿纸笔。”
身后的青绿早就准备好纸和笔墨,在侍卫随手取了张桌子摆放在前面,便放了上去。
银情在苏初欢的搀扶下,缓缓起身,余光深深瞥了她一眼,不过没有过多留恋,她始终不是他能惦记的女人,付出了那么惨痛的代价之后,他才明白过来这一点。
他颤着手心,抚平了白纸,身旁的苏初欢替他取笔沾墨,然后递给他。
银情目不斜视地接过,随后在白纸上写下了单独的配方和配量,若不是大夫,那么便肯定看不懂这药方是药还是毒。
写完后,青绿将白纸取过,然后交给了洛嫣儿,她接过瞥了一眼,才平静道,“有劳银太医了,本娘娘会在皇上面前替你求情,让你早日离开这天牢。”
离开前,洛嫣儿瞥了一眼侍卫,“别亏待了银太医,知道吗?”
“是,昭仪娘娘。”侍卫连忙应道。
见状,苏初欢也不得不离开,离去前扶着银情重新躺下,趁着侍卫忙着离开没有注意到两人,用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好好养伤,银情,你的仇我会替你报的。”
话音刚落,银情愣了愣,还没回过神来,已然看见她离去,伸手抓不到任何东西,眼底闪过一丝黯淡。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手背渐渐青筋微爆,为什么失去了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