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容檀正在殿上批阅奏章,连抬眸的功夫似乎都没有,也不知疲倦般撑着额头盯着奏章,没有半分休息。
见状,程成不由上前小声劝道,“皇上,您龙体要紧,奏章是看不完的,还请皇上合理安排作息,要不……皇上今夜翻个牌子?”
说着,程成身旁的小太监将牌子端上来,这几日除了政事便无心后宫,他觉得皇上似乎勤政过头了,仿佛在借着政事逃避什么一样,再这么下去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
为了皇上的龙体着想,他只能想用后宫分散下皇上的注意力。
而容檀只是瞥了一眼,并没有翻牌子,无意间瞥见了龙案上的纸上写的那两个歪歪斜斜的容檀两个字,下意识将那纸张冷酷地几乎揉烂扔了。
见状,程成咽了咽喉咙,便不敢再自找死路地劝翻牌子了,虽然是青绿叮嘱的将贵妃的牌子放在第一个,但他也不可能冒着皇上动怒的风险这么做。
程成退下后,没过一会儿,便在养心殿外看到从不远处走过来的身影,半响后才禀告,“皇上,太傅慕容恒求见——”
“宣他进殿。”容檀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奏章,虽然见慕容恒也是政务上之事。
程成见今日慕容恒的情绪似乎有些平静了许多,不像那日从荀南赶过来的那样失去理智又愤怒,难道是已经接受了皇后之死。
慕容恒经过他身旁时,顿了顿,清冷道,“我有要事禀告皇上,还请程公公避嫌。”
听罢,程成会意地退下了。
慕容恒走进养心殿,立即恭恭敬敬行礼,“微臣慕容恒叩见皇上。”
见他行这么大的礼,容檀不动声色地懒道,“这次来找朕,所谓何事?”
“臣此次来就是想问皇上一件事,臣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来请皇上解惑。”慕容恒低下头眼底藏了一丝杀意。
“问吧。”而容檀看似毫无防备他地淡道。
慕容恒抬起头时,已然收敛了那丝杀意,缓缓平静问道,“皇上,臣的父亲慕容御之死,臣虽然还未调查出事实的真相,但有一句话想问皇上,他的死……是否与皇上有关?”
听罢,容檀不露喜怒地抬眸瞥了他一眼,极具震慑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慕容恒?”
“臣知道。”谁知,慕容恒清冷道,“臣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还臣父亲一个公道人,让他死后好安息瞑目,否则臣即便死了也没脸到地下见他。”
容檀沉默了片刻,才沉冷道,“你是说朕害死了丞相?”
他似乎没有过多惊讶,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在等着慕容恒来质问他。
“请皇上告诉臣真相。”慕容恒蓦然下跪,目光却凌厉。
“你为什么怀疑到朕身上?你们是朕的左膀右臂,朕为何会对你们下手?”容檀反问。
“正是因为这样,臣才一直没有怀疑过皇上。”慕容恒顿了顿,“可是有人提醒了臣,考虑如今谁最受益,那这个人便可能是害死臣父亲的凶手。”
“是睿亲王告诉你的?”容檀不出意料地挑起薄唇,见他不答,等于默认,“如果朕说是,你打算怎么办,想造反杀朕替慕容御报仇?”
听罢,慕容恒眼神一敛,没错,今日他便是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才来的,他听信谗言赐死慕容尓岚也便罢了,若连慕容御之死都是他一手策划,那便真真令他心寒。
他袖口缓缓滑出了一柄匕首,今日他就要为慕容一家报仇雪恨,杀了……他!
可是他还未有动作之时,容檀便已经看破他的动作,“你以为养心殿的护卫连朕的安全都保护不了?”
“可以试试,若是真的杀不了我也认了!”慕容恒显然已经失去理智。
见状,容檀揉了揉眉心,在他被人利用铸下大错之前,便沉声道,“慕容尓岚还没死。”
仅仅一句话,便让慕容恒震在了那儿,震惊沙哑地问,“尓岚没死?不是说皇上亲自赐的毒药,整个皇宫的人都看到了!”
“朕若想她死,她早就不在这个世上。相反朕若想她活着,便有千万种理由骗过众人的耳目,包括你,还有睿亲王。”容檀眸色锐利锋冷,“若是她不‘死’,你怎么会动怒配合朕在睿亲王面前演了这么一出真是的戏,睿亲王并不好骗过,所以朕便连你也瞒了。”
“只是演戏?”慕容恒似乎还未反应过来,低喃道,“皇上为何要臣演这出戏……是为了让睿亲王亲自提出代替臣去荀南?”
见他恍然大悟,容檀淡漠勾唇,“朕得到一封密报,你自己看。”
慕容恒这才上前接过密报,看了几眼皱眉道,“突厥竟然还不肯死心,依旧想攻下荀南,还和楚国联姻结盟打算一举攻打荀南?”
“所以已经是时机让睿亲王离京去荀南,一来可以代替你,二来即便他侥幸赢了突厥和楚国的围攻,也是两败俱伤,对朕百利而无一害。荀南后方朕也已经安排下军队,等着两败俱伤之后再围剿逆贼。”容檀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在说着天气一样的平常。
慕容恒却深深垂眸,这么说皇上不仅救了慕容尓岚,还间接救了他?凭良心说,即使是他,也对付不了楚国和突厥的围攻,突厥虽然在上一场战役中损失惨重,可是楚国的强大人尽皆知,就算只有楚国也未必打得赢。
这么做,无意是在牺牲容邪的命,保他的命。
想到这里,慕容恒才握紧了拳头,“是臣愚笨误解了皇上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