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容檀再踏进天牢时,洛嫣儿那副柔弱的身子骨早已被折磨得没有一点完好,可狱卒却走到一旁禀告道,“启禀皇上,洛贵妃坚持说自己是被陷害的,期间一声都没有叫过,若是再行刑下去,恐怕支撑不住了。”
没有叫过一声,他倒没想到这个女人也是个硬骨头,不像她表面看起来那么柔软不堪。
半响,容檀才沉声道,“退下吧。”
“是,皇上。”狱卒便放下了刑具,转身到天牢外待命。
容檀沉而稳地缓缓走过去,瞥过衣衫凌乱,血痕累累的女人,看上去奄奄一息,可他的眼神里看不到一丝心疼,只是捏起了她的下颌,冷峻地启唇,“还不肯说实话?”
听到他的声音,洛嫣儿涣散的眸子才渐渐汇聚起焦距,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干涸惨白的嘴角微微动了动,“臣妾……说的都是实话,皇上若不信便杀了臣妾。”
容檀盯着她的面容,原本天仙似的也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眸色微垂,不动声色地抬手替她似温柔地抚开了凌乱的发丝,“嫣儿,朕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时你初进宫给朕行礼,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朕却记住了,因为你的美貌。”
洛嫣儿恍神,抬眸静静地看着他,这一天的折磨来,她以为这个男人对她没有半分感情,可现在看来又不是这样,她心底起了一丝希望,“皇上……”
“之后你在凌亭旁的一曲仙音引来百鸟,又精通舞曲才艺,你这样的女子确实吸引男人。特别是接触你之后,你的温柔贤惠更令朕印象深刻,所以朕才常来景兰宫。因为有什么烦恼,一到你这便能释怀。”说到这里,容檀却话锋一转,“当然这样的女人在后宫之中,也不是只有你,知道朕真正宠你的原因吗?”
洛嫣儿听罢,默然地摇了摇头,这个男人……到底想说什么,他会不会相信她,放她一条生路,还是处死她。
虽然面上没有慌张,可她心里却开始害怕了。
容檀附到她耳边,轻声残酷地从唇缝里说出,“因为她在意朕和你在一起,所以,朕才百般容忍你,但你的所作所为不代表朕什么都不知道。”
话音刚落,洛嫣儿的脸色比起受刑更加惨白,她似乎不相信他的话,连声音都颤抖了,“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臣妾听不懂。”
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苏初欢?
不,不可能。
“听不懂?”容檀似笑非笑地睨着她,“那朕一一解释给你听,也好让你今日……死个明白。”
洛嫣儿唇瓣僵硬,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仿佛跟以前那个温柔对待自己的男人压根不是同一个人。
否则他为什么会这么说,这么残忍对她,那些枕边话他都忘了吗?
她百般温顺对他如此温柔,却抵不过苏初欢?
“从你进宫以来,你的心计朕便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朕才册封你为昭仪,你是很聪明,但不代表朕会被你耍的团团转。”容檀缓缓眸色沉冷,“之前你针对皇后和右昭仪所做的一切,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因为后宫之中,争斗在所难免,只要你不要太过分,朕都不计较。你想害死昭仪的龙嗣,朕也不是不能理解,这后宫之中想必除了朕没一个妃嫔希望龙嗣诞下,但朕最不能容忍的便是,你在朕面前……差点杀了朕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龙嗣固然重要,那是他的种,可是她比起龙嗣,更加重要百倍。
他真正想要的不是这个龙嗣,而是她的心,所以他才用洛嫣儿试探她的感情,可是他没想到自己也有失策的一天。
差一点,便让洛嫣儿得逞杀了她。
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洛嫣儿脑子里只回响这句话,她仿佛不能接受地喃喃,“怎么会是这样,不会是这样的……”
她怎么相信自己,才是被这个男人利用的那一个!
“朕知道,你对朕也并非真心,你要的只有权力罢了。”容檀一针见血地冷酷拆穿了她,他们之间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不,你怎么能说我对你不是真心的?”洛嫣儿情绪激动地望着他,泪眼模糊,惹人怜惜地颤声,“你怎么知道在你宠幸右昭仪的时候,我是怎么带着对她的恨意才入睡的,我是恨她,恨不得她消失在这个世上,我哪一点比不过她,容檀,你为什么……宁可爱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也不肯相信我爱你?”
“到底谁是居心叵测的女人,朕心里自然有数。”容檀似乎毫不动容,她此刻所有的话都只不过是演戏,想让他心软罢了。
这个女人很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貌和智慧,让男人一一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惜,这种女人他见得多了,先帝在世的时候,后宫的你争我斗,直到凌妃的死,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最毒妇人心。
洛嫣儿见他如此狠心,嘴唇都咬破了,哽咽道,“你就这么相信一个真实姓名都不肯告诉你的女人?你当真信她姓沈?她来到你身边,为了什么你一点都没怀疑?是,我是做过很多坏事,但她也参与过其中,若不是她,慕容一家怎么可能一个不剩,皇上只看到我的心机,她的呢?你又看清了多少?”
容檀面无表情地听着,阴沉着俊颜,半响,才从唇缝挤出几个字,“朕……信她。”
便是因为这三个字,洛嫣儿眼底彻底没了光芒,仿佛失去了挣扎一样无力反驳,她终于知道自己输给苏初欢什么了,就是因为容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