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无动于衷,苏初欢也平静得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仿佛刚刚不过真的是个意外。
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好似莫名有些暧昧。
天色渐暗,楚夙离开了东厢房,苏初欢自然也没留下。
在他用膳时,苏初欢只是同其他太监一样站在那里,看着他今日食谷欠好像不错,心里也稍微踏实了些。
或许,是因为楚皇答应了他的那个心愿。
她缓缓垂眸,她知道他很恨容邪夺走了他的江山,只是依靠着楚皇攻打容国,不知道能不能战胜不说即便容邪真的败了,那江山也是楚皇的,绝不会是他的。
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一辈子打算做楚皇的男宠?
想到这里,苏初欢缓缓垂眸,如果他心里真那么想的话,那她不要他了,也要不起这个男人。
用完膳后,见太监打算过去给他铺被褥,苏初欢便主动上前帮忙,到最后人都走了,她还在那里默默铺着整理着被褥,仿佛有意拖延时间一样。
直到身后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苏初欢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楚夙才不得不停下脚步,凝着她的视线不知道在想什么,却带着一丝压迫感和震慑。
苏初欢这才装不了若无其事地回过头,和他四目相对,只是问了他三个问题,“为什么不把我送到刑房?之前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允许我在你身边,却一眼都不肯看我?”
问第三个问题的时候,她眼眶闪过一丝悲伤,他们明明近在咫尺,跨越了生死之后就在对方眼前,可是为什么感觉到比那生死更遥远陌生的距离?
下一刻,楚夙见她死赖在这,便没想再就寝,而是转身出去,离开前低冷只留下一句话,“你是不是自我感觉太过良好,别人帮你一次你都能如此自作多情?”
若是寻常女子,听到这样的奚落难听的话,肯定难堪得恨他如此绝情,头也不回地逃离了。
听罢,苏初欢咬着唇忍下了他的讽刺,还是跟了上前,只见他坐在院落里讳莫如深地喝着清酒。
她厚着脸皮走到了他身旁,深吸了口气,压低了声音,“我是自我感觉良好,我是自作多情,不过我会这么死皮赖脸赖在你身边,只因为曾经你为我所做过的一切,我想告诉你,我曾经来不及跟你说的话。”
他为了她做了多少事,她每一件都记在心底深处,他的包容忍让,温柔宠溺,一次次地明知道她在撒谎,她想害他们的孩子,想害他,最终……他还是成全了她,陪着她一起死。
这样的男子,她自认为值得她努力去挽回。
可前提是,他真的还对她有感情。
楚夙漠然无情地不动声色把玩着酒杯,听着她的话,又像是没在听。
见他没再离开,苏初欢才继续说,“我承认最初到你身边我不止心里藏着另一个男人,还别有目的,那是因为我当时脑子里只有苏家的灭族之仇,在和你相处的那段时间里,我们之间隔着算计和猜忌,可你一次次地为我容忍,你宁可背负昏君的骂名也为我做那么多事,有些事我虽然知道看在眼底,但我却不肯承认,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只是我们的孩子……我从来没想过害死,虽然最后还是没能留下他。直到最后我对你下毒,我到最后一刻才知道原来你一早便知道了我的心思,可你还是喝了那杯毒酒,那一刻……我明白了很多事,也看懂了很多事。”
苏初欢缓缓垂眸,遮盖了微红的眼眶,“我一直以为我爱的是容邪,因为他在苏家灭门的时候救下了我,百般宠溺对我好,是我生命中最后一根稻草,抓住他我才能活下去,是他对我的好支撑着我活着。我以为那是爱,可遇到了银情,遇到了你,我才渐渐区分出来,我对银情是感恩,他是在皇宫里一个对我好的人,我对容邪是依赖,因为我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说到他的那刻,苏初欢嗓音微紧,“只有一个人,他对我的好让我无所适从,他强硬给我的一切,我以为我是不愿意的,可现在想来那些日夜里的……缠棉,我都是心甘情愿地承受的,因为……我爱他。”
话音刚落,她只见楚夙神色晦暗不明,顿了顿手指,再将手中清酒一饮而尽。
两个人之间沉默了很久,久到夜色迷离,而暧昧。
直到,他没有起伏地打破了这种暧昧,“这里只有一个叫楚夙的被囚禁之人,没有过去,也不会有未来。”
眼看着他放下酒杯,起身正要离开。
苏初欢从身后温热地抱住了他,那刻她的心仿佛才渐渐填满,轻声道,“我不要过去也不要未来,只想……现在和你在一起。”
楚夙无神空洞地望着眼前的深夜,仿佛要将两人吞噬一般深不见底,最终松开了她的手臂,没有半点留恋地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苏初欢眸底闪过黯淡,站在那里任由寒风侵袭,良久,才转身离开。
她的表白……算被他拒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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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
苏初欢没有再扮成小太监去褚夙宫,她脸皮就算再厚,也经不起那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但是并不是她不去,就隔绝了楚夙这个人。
苏初欢在楚戈宫干活时,蒂婉便悄悄走近她,轻声道,“苏嬛,今夜夙公子便要侍|寝了,你之前不是一直打听他吗?若是今夜留下来,你还有幸能见到他呢。”
“我近日有些累,你替我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