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檀几乎是无意识的举动,因为苏初欢和孩子安然无恙而松了口气。
可是看在旁人眼底,却是那么情深。
见状,娑娜脸色苍白地望着这一幕,恨不得上前分开两人,可是她却只能隐忍下来,取过一旁宫女的披风,走过去披在他身上,温柔关心道,“既然苏贵妃已经没事了,皇上身上都湿了再不去换会感染风寒。”
容檀这才感觉到身上的冷颤,便低沉道,“朕知道了,刚刚你也受惊了,早点回凤鸾宫休息吧。”
娑娜欲言又止,半响才点了点头,心有不甘地转身离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神色很冷,她用她娑娜的姓氏发誓,绝不会让苏初欢这个女人……
消失在这世上。
看着娑娜离开,容檀让宫女和黄太医照料昏迷的女人,自己则安心地去换了身上湿透的龙袍。
这时,苏初欢才睁开了沉重的双眼,其实她就呛了几口水,自然很快就醒过来,也知道刚刚不顾生命危险来救她的男人是谁。
还有那握着她的手吻下来,说的那句话,她都听到了。
只是,她的心……似乎再也不会为他而动了。
或许是爱得太累了,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爱这个男人了。
……
容檀换了一身干净的龙袍回来时,看到她已经醒过来了,正在安静地喝着药,不吵不闹地静得不存在一样。
直到他那明晃晃的龙袍走到她面前,她都不曾抬眸看他一眼。
容檀心里仿佛极其不舒服,因为她的忽视,起初他以为她的忽视都只是欲擒故纵,可是久而久之才真正感觉到她的那股对他的感情,好像渐渐消失了。
他再也感觉不到那日在山洞那样深刻的感情,就连今日在凌亭他和凌妃一同作画,他无意间瞥过她,发现她……压根没有半点在意他们的亲密。
换做以前,她宁愿站在寒风中一夜,也不愿意看着他和凌妃缠棉。
容檀似乎想证明什么一样,等她喝完药,才坐在床沿将她搂进了怀里,试探地眯眸,“知道刚刚你落水,是谁第一个跳进水里救你的?”
听罢,苏初欢没有什么波澜地说,“你。”
知道是他亲自跳下去救她,她为什么一点感动都没有?
容檀蹙着俊朗的眉,最终低冷道,“朕不过是看在你肚子里的孩子份上,才下水救你的。”
“我知道。”苏初欢似乎没有了和他多说什么的欲|望。
“朕救了你,你连一句感激的话都没有?”容檀似乎冷了温度,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他心里多少不舒服。
一个皇帝为了一个妃子跳水救人,说出去都没人信,可是她偏偏不领情。
“我也救过你,你对我说过一句感激的话?”苏初欢淡淡地反将了一军,他做过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有时候不是救她一命就能将那些事一笔勾销。
伤痕留在心里,便永远也抹不去了。
他们之间,也回不到过去了……
他说一句,她便顶一句,关键容檀竟然难得无法反驳,他低冷下俊美的脸,“朕不喜欢用说的,用做的不行吗?”
他这段时间对她的好,还不够吗?她还想怎么样?
苏初欢却不想和他争辩这样无谓的问题,推开了他的怀抱,兀自缓缓躺下低声道,“我累了,想休息了。”
没有一点委婉的赶人,容檀坐在那里半响,最终还是起身,愤怒地拂袖离去!
……
养心殿里,容檀坐在那里批阅奏折,却越来越看不进去,于是吩咐备酒上来。
他神色忽明忽暗地喝着清酒,程成死了,他连和人说句心里话都没人了,缓缓扯唇,将酒一饮而尽。
自从他失忆以来,他感觉他的世界就是一片空白的,无助,迷茫,恍然。
可身边的程成帮他稳固下容国,等着他醒过来,是他茫然中的一把救命稻草。
他的人生一片空白时,程成告诉他,他是一国之君,虽然他讶异,但是也好像没什么好讶异的,仿佛他生来就应该是帝王一般。
程成说自己是辅佐了他二十年,从太子到皇帝的心腹,他没有道理怀疑,否则在他醒来之前江山就该易主了,而不是轮到一个失忆的他。
而他还说,他还有一个最爱的女人,叫凌妃。
他带容檀去了凌亭,果然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凌妃肯定对他很重要,而看到凌妃之后,他也竭尽全力的对她好。
这一切像是他的人生,又像是程成口中他的人生,对于茫然无助的失忆的他来说,这样的人生是多少人羡慕都得不来的,他似乎……没什么好抱怨的。
但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少了什么。
那种难受,只有他自己在午夜梦回惊醒的时候才能体会到,想找回脑子里却一片空白的痛苦,记不起来任何的过去,一去想就头痛欲裂。
容檀便渐渐放弃了去想起过去,直到一个程成口中人尽可夫的女人,一次次地在打破他如今自以为安逸的人生。
一切都变了,天翻地覆的变了!
现在程成死了,她却步步融进了他的人生之中,不仅救了他,甚至怀了他的孩子。
可是为什么……她不爱他。
容檀喝得眸子熠熠生辉地冷,她凭什么不爱他,他是九五之尊,这世上的女子他想要拥有谁便能拥有谁,她一个生过罪臣之子的女人,应该感恩戴德他的恩宠,而不是,避之唯恐不及。
砰地清脆一声,震响了整个养心殿——
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