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白陌将大红嫁衣的苏初欢送到喜德殿后,便从容不迫地缓缓走进去,白衣盛雪微拂地入座了。
而阎渊则亲自从龙椅走下来迎她,身穿一袭降红色的黑边金绣锦袍,上面绣着雅致竹叶的镂空花纹,镶边腰系金丝滚边玉带的男子,衬的他贵气天成。
苏初欢凝着他伸过来的手,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抬起手。
还在半空的时候,阎渊仿佛迫不及待地已然握住了她的小手,将她带入了喜德殿之内。
走过殿中央时,除了大臣们喜气洋洋的祝贺,苏初欢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就连焱绾绾也不在,不知道为什么她紧绷的神经,似乎松了口气。
这时,苏初欢已经被拉到了他身旁的位置。
落座前,阎渊缓缓在她耳边魅然地说了句,“欢儿,你今夜真美。”
苏初欢抬眸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坐在了龙椅旁早就准备好的座位上。
见状,阎渊也没看出她的异样,只是缓缓坐上了龙椅,然后接受大臣们一一的恭贺。
“恭喜熹妃娘娘与皇上喜结连理……”
“恭喜皇上喜得美人为妃……”
“恭喜熹妃娘娘已为皇上喜添一小公主,早日继续开枝散叶,为焱国多添几位聪慧的皇子,此乃焱国之福,百姓之福……”
苏初欢听着这些恭贺只是表面淡笑,看不出情绪,而阎渊显然很高兴,与那些大臣们敬酒有说有笑。
唯独,白陌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恭贺,只是坐在那里遗世独立一般喝着清酒,不为所动。
正在这时,大殿之外传来了太监的禀告,“容国皇帝,长公主到——”
苏初欢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她渐渐敛起淡色的眸,殷红的唇瓣微微张开,抿了一口酒水。
她知道他今夜会来,否则他早就离开焱国,不是说为了参加她的大婚之宴才留下吗?刚刚没见到他,她还存着侥幸心理,但要来的迟早要来。
只是她没想到,他会与焱绾绾走得这么近,已经近到同进同出的关系了。
下一刻,感觉到他们走进来的声响,苏初欢依旧似懒非懒地端着酒杯低着头,没有抬眸去看两人。
焱绾绾随着容檀身旁落座后,才抬眸端起眼前的酒杯,对着阎渊,笑盈盈地恭贺道,“恭喜皇兄抱得美人归,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这一杯,我先干了!”
听罢,阎渊的视线从容檀身上移开,收敛了眼底的一丝警惕与紧绷,缓缓扬唇,“还不敬你皇嫂?”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瞥了一眼容檀,他就是故意想在全部人面前宣告,欢儿是他阎渊的女人,不再是他容檀的,而没看到他神色有任何伤心难受,心底略微失望。
话音刚落,焱绾绾便立即朝着他身旁的苏初欢,再次端起了一杯酒,“这杯敬我皇嫂,祝你与我皇兄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听罢,苏初欢才抬起了淡淡薄雾的眸子,似乎笑着与她敬酒,故意不看身旁的男人一眼,“多谢长公主。”
两人敬酒后,焱绾绾才坐下了来,然后瞥过身旁的男人,只见他的视线一直肆无忌惮地紧锁在苏初欢身上。
没有丝毫顾忌在场大臣怪异的目光,大殿之下不由低低交头接耳。
“这容国皇帝怎么一直看着熹妃娘娘,不太合礼仪罢?”
“是啊,那可是皇上新纳的妃子,虽然这熹妃长得确实美丽惊人,但这么赤倮倮的视线岂不是给皇上难堪?”
“小声点,还是看看形势再说话罢,免得得罪容国皇帝。”
……
说小声也不小声了,正好大殿之中所有人都听得到,苏初欢听到了但却佯作没听到的样子,转过身与阎渊一笑。
而阎渊因为她这一笑,心里的不舒服稍微减弱了一点,但也隐隐有些不悦地瞥向容檀,“昨日容国皇帝突然来焱国拜访,招待不周请见谅,今夜容国皇帝特意留下参与大婚之宴,难道没什么想说的吗?”
听罢,容檀依旧丝毫没有理会,大殿之上气氛瞬间僵冷下来。
因为他连阎渊的面子都不给,大臣们纷纷动怒了,容国皇帝简直太不把他们焱国放在眼底了,他容国再强又怎么样,现在他人还不是在焱国,虎落平阳又有什么好嚣张的?
阎渊见状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瞬间冷了目光。
一旁的焱绾绾担忧的看着他,他该不会是想做什么惊天动地之举,比如抢亲……
苏初欢这才迫不得已抬眸瞪着他,与他四目相对,冰冷无温还带着警告,他什么意思?他若不是来祝贺的,那么这大婚之宴便不欢迎他。
凝着她微微动怒脸颊微红的模样,容檀才稍微收敛了一些,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会闹事的时候,他修长节骨分明的手指拿过酒杯,声音沙哑得不行,一字一句,“今夜是你大婚之日,朕祝你和焱国皇帝有情人终成眷属,白首齐眉鸳鸯比翼,青阳启瑞桃李同心。”
话音刚落,没有看任何人,他闭上了染雾的深眸,干净利落地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苦涩的酒入腹,浑身冰冷得寒意。
苏初欢眸子微颤,她不应该因为他看上去那么痛苦就心软,最终还是在他的敬酒中,喝下了那杯酒,那么地冷得彻骨。
仿佛他与她之间,在这杯酒后便只有无尽的深渊,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
焱绾绾看着他敬了苏初欢一杯,又敬了阎渊几杯,最终便一杯接着一杯,与大臣们喝了起来,仿佛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