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苏初欢看着他伸过来的修长白皙的手指,恍然了一会儿,然后才伸出手。
白陌握住了她的小手,将她扶下了马车,印入她眼底的便是那片美如画的桃花林,熟悉得很。
这便是姚山的那片他入葬的桃花林。
这时,苏初欢果然看到了不远处竖着的墓牌,她深深看了他一眼,才确定这个男人真的活了。
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他明明已经死在她面前了,到底是怎么复活的?
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奇事……
只见白陌走到了墓牌前,眸光略深地望着那块她亲手刻的墓牌,他心里快满溢出感情,仿佛知道她心中的疑惑,娓娓道来,“我醒来修养的那段日子,经常一个人站在这里看着这块你刻的墓牌,听着崔大夫说你是如何亲手将我从荒山野岭解救出来的,我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或者说,我早已死了。”
话落,苏初欢蹙着眉,然后走了过去,“什么意思,你不是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吗?”
“当时中箭确实射中了心脏,我的心停止了跳动,在那刻我以为我真的死了,但我醒来那刻,我的心还在跳动。”白陌转过头,淡淡勾唇,“只是那已经不是我的心了。”
苏初欢瞳孔渐渐放大,“那是谁的心?”
她还没听说过,可以换心一说,不过随即记起了之前他与自己提过的那段换心术。
【一千五百年前的战国时代,《列子·汤问篇》记载,神医扁鹊先给公扈与齐婴两人喝麻醉酒,两人昏死了三天;扁鹊将两人胸腔打开,互相交换两人心脏(换心术),再给两人服用神药;醒来后,跟原先一样完好。】
“崔大夫一开始不肯告知我,后来才说……是银情心甘情愿将心转移到我身上。”白陌缓缓垂下密长的眼睫,“自从上次给你换过眼后,他的眼睛便逐渐不行了,直到看不见任何东西,他觉得那样的自己是个累赘,他也不想那么活着,最终让崔大夫做了换心术,他想借我的身体继续守护着你,初欢。”
听罢,苏初欢小脸失去了血色,颤声道,“你是说银情他……”
“他已经死了,而他的心,此刻便在我的身上。”白陌如是说,所以他并不是一个人活着,而是带着银情的心活着,他最想的便是初欢能够幸福,如今他能做的,也只有给她一个……
真真正正安稳的生活。
苏初欢即无法接受换心术,也无法相信地蹙眉道,“崔大夫怎么可能同意他换心?”
“他说,想完成他徒弟此生唯一的心愿,与其半死不活地活着,不如遂了他的心愿。”白陌这时便抬眸,正好看到了走过来的崔大夫。
看到他们回来,崔大夫的脸上显然露出了笑容,对着白陌,也便是容邪,满眼慈祥的笑意。
苏初欢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崔大夫比之前好像憔悴老了许多,大概是银情的死让他也承受了痛苦,她轻声地问道,“银情现在在哪?”
崔大夫对着她笑了笑,“就在这桃花林里,我将他放在了冰棺里,就是为了思念的时候看一眼,不过近日冰棺的温度上升了,他的尸首便有些腐化,我正伤心,你们却回来了,回来便好,看着你们在一起我相信银情会高兴,我这老头子所做的一切也便欣慰了。”
听罢,苏初欢便走进了桃花林,望着冰棺里的银情,一时眼底伤痛地缓缓抬手,隔着冰棺,摸着他的双眼。
因为她,这双眼睛看不见了,他才想换心的,这一切又是因为她。
看样子她天生就命带煞星,谁对她好,谁在她身边,便会克死谁,她痛苦地缓缓蹲在了冰棺旁,趴在了那里静静地一声不吭。
而这边,崔大夫望着容邪,“她来了,你们便都不会走了吗?”
听着他语气里带着希冀,容邪温和地点了点头,“不会走了。”
“那便好,那便好。”崔大夫听罢自然很高兴。
“苏家的人来了吗?”容邪临走前,让崔大夫去接的,他知道初欢最想的便是与一家人团聚在一起生活。
崔大夫皱了皱眉,“还没,最近容国查得挺严的,苏家人毕竟曾经是皇上下旨满门抄斩的人,不能这么大摇大摆地过来,所以饶了点路,不过应该明日便会到了。”
容邪缓缓松了口气,“他们肯来就好。”
“自然肯来,有哪个为人爹娘的不想自己孩子,还有苏齐那个可怜孩子,我正想办法看能不能替他接回眼睛。”崔大夫如是说,毕竟苏齐为苏初欢捐双眼的时间太长了,他怕自己没这个能力了。
容邪与崔大夫聊完后,便走向了苏初欢,将她从冰棺旁小心翼翼抱了起来,轻淡道,“赶了一日马车,你也累了,我抱你去休息,明日再来看银情罢。”
苏初欢没有半分挣扎,她真的是累了,不是身体,而是心里。
见她没有反抗,容邪便当她同意地将她抱进了屋内。
看着他们的身影,崔大夫摸着胡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年轻人啊,真好。”
而屋内显然有些破旧,自然比不上皇宫的繁华,只是容邪早已习惯,苏初欢也不会介意。
容邪将她抱到了床榻上,才坐在了一旁,凝着她睁着老大的眸子,低声哄道,“我说说我离开容国后的事,你便当故事听,听困了便睡罢。”
苏初欢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我醒过来的时候打听了你的消息,若你在皇宫生活安稳,我便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