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兰心阁。
苏初欢早早便已入睡,前些日子回到皇宫,她一夜也未曾睡安稳过,而今日却仿佛一身轻松地沉沉睡去。
或许,是因为容邪的到来,让她无比安心。
又或许,是因为她终于将藏在心里的话告诉了容邪,让她的心中的重石终于落下。
可是到了夜深时刻,苏初欢猛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仿佛有人圧着她一样。
最终,苏初欢被迫醒过来。
身旁的男人身影越来越清晰,也闻到了那浓烈的酒味,她反感地推了推他,可是没能推动,仿佛喝醉了一样赖在她身上。
苏初欢看着他连眸子都紧闭着,应该是真的喝醉了,她反倒松了口气。
只是推了他好几次都没能推开,他喝醉的力气有如此大?
她都怀疑他是醒着的。
苏初欢眸光冷漠地瞥过他,最终抬手冷硬地掰开他,握着自己手的掌心,可是刚刚一点点掰开他——
抬眸却看到了他打开了黑沉的眸,毫无睡意。
她心底咯噔了一声,动作一顿,就这么看着他,想看他到底是喝醉了还是意识清醒。
容檀低下眸,望着她强硬掰开自己的手,两人原本握着的手,此刻冰冷地分离,虽然只隔着一只手不到的距离。
但仿佛,遥远得怎么也触碰不到。
“今日见到了容邪,高兴么?”他带着醉意的眸,让原本毫无温度的眸,染上了一丝温暖。
“……”苏初欢自然懒得回答他,可是他一直盯着自己,仿佛在等她的回答。
半响,她才冷声道,“我自然高兴能见到容邪,他是我唯一留在这个皇宫的动力,我好不容易安心下来,你却又来打扰我休息,容檀,你是不是见不得我一丝安稳?”
听罢,容檀缓缓勾了唇,嘴角染上了看不懂的笑意。
“你笑什么?”苏初欢见他不说话了,以为他真喝醉了,不然为什么一直笑,她刚刚的话,若是换了平时他会动怒吧。
容檀却还是没有说话,虽然能够感受到彼此身体的温度,却比寒风还要冷上几分。
见他不再说话,苏初欢正想权当他喝醉,懒得理他翻身休息。
可正当这时,她的手却被他握着,她正要反感挣扎,却触碰到了他胸膛心脏的位置。
正疑惑他为什么这么做,便听到容檀醉得带着疯狂的笑意,“听到了吗?这里很痛,让我夜里无法入眠,白日即使醉了也能清晰地感觉到疼痛,如果将它挖出来,是不是可以不再痛了……”
听罢,苏初欢怔在了那里,她看着他眼底没有一丝眼泪,却比哭更让人感到绝望。
可是如果他真的那么痛苦,为什么不放过她,要拉着彼此继续这样痛苦下去,若是他放手了,他们之间不是都不会痛了吗?
苏初欢最终没有抽离自己的手,不知道是因为他这番绝望的话,还是因为他喝醉了不可能再对自己做什么,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不再看他,不再说话,仿佛睡着了一样。
可是这一夜,她便没再睡着过了……
**
三个月后。
容邪以睿亲王的身份带着使臣,出使过玄国一次,试图以和平的方式要回容战,毕竟谁也不想发生战乱,涂炭生灵。
可是结果也不出所料,玄烨若是真打算放过容战,便一早将容战送回来了,此次去只是白费功夫。
只是容邪坚持去罢了,谁也没有寄希望。
而苏初欢更是担忧容邪的安危,毕竟玄烨斩杀使臣不是不可能,以他卑鄙无耻的残暴个性,绝对有可能发生。
所以在容邪去玄国的短短半个月内,苏初欢的心便一刻没有安下过。
一开始在他去之前,她便想跟着去,可是容邪说她是玄烨的目标,去了等于自投罗网,即便她想伪装跟在他身边,他都不肯。
最终,苏初欢才被他劝服留下。
而他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在她日思夜想中,终于从玄国安然无恙地归来。
所谓‘安然无恙’也只是宫女带回来的禀告,而她没有亲眼看到,便绝不会安心。
所以,苏初欢在容邪归来的第一时间,便不顾阻拦地离开了兰心阁,违背容檀的话前往城门去迎接他的归来。
只是当她到城门不远处时,容檀已经亲自去迎接,而容邪也刚好骑着马凯旋而归。
看上去,没有受伤的模样,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如冰雪的从容。
见状,苏初欢这半个月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这时,容邪下了马正与容檀谈话,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走过来的她,或许是太过专注没有看到她,或许是故意在容檀面前无视她的存在。
苏初欢的心一紧,她不可否认,他的无视比起任何话更伤人。
她一言不发地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安静得没有存在感。
便连容檀也感觉到了她的到来,余光瞥过她,但却没有动怒责怪宫女让她来这里,只是和容邪说完话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苏初欢望着他走过来的身影,愣了愣,不过他却没有说一句话,也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觉得时间静止了一瞬间,她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却说什么也不出口。
可是此刻却让她想起来,那夜他喝醉时笑着将她的手,拉到他心脏的位置,在她耳边说,他的心到底有多痛。
自从那日,容檀便没再踏入兰心阁。
苏初欢余光瞥过他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