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
望着包天立,我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黄泉刀,可……终究未能将刀从刀鞘中拔出来。
他……是个好人。
即便,我知他曾是个胡匪,但,种种迹象来看,这并非一个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胡匪,相反他落草为寇也是时代所逼迫,在那个乱哄哄的年代,阴行之人不外乎只有三种选择,要嘛落草,要嘛投敌,或者做个隐居深山的闲人懒汉,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毕竟那年月里人命如草芥,真要有神神鬼鬼的东西作怪,也没人真愿意从腰包里掏钱来解决,能掏得起钱的也没几个人,所以阴行的人藏于民间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做打土豪的事情倒是一把好手,入了绺子也实在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最起码是可以理解的。
而且,我与他接触的时间不长,却也能看得出来,他应当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妻子樊无花还赠我一卦……
这……教我怎么动手?
反正我是下不了手的,看着他们夫妻二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中……
“吼……”
包天立陡然间仰头咆哮怒吼了起来。
顷刻间,那些方才散去的冤魂一下子朝这边飞了过来,盘踞在他们夫妻二人的头顶上,一时间,他们头顶上黑气滚滚,黑气中隐隐可见一张张惨白渗人的鬼脸在闪烁,纷纷卖力的朝着包天立靠近,似乎在试图钻入他们夫妻二人的体内。
“动手……”
包天立在声嘶力竭的怒吼,他眼中血光闪烁,理智和兽性在交织挣脱他身体的控制权,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在和体内的兽性对抗。
时间已到,煞气滚滚而来,他的理智……怕是已经残存不了多长时间了。
“孩子,快动手,救人救己!”
相比于包天立,樊无花似乎被煞气侵蚀的还没有那么眼中,但也很痛苦,光洁的额头上黑气缭绕盘踞,她捂着自己胸口蹲在地上,银牙紧咬,抬头看着我说道:“我们夫妻二人虽落草为寇,但一生光明磊落,手上虽沾着血,却也是为富不仁的豪门贵胄的血,身子干净的很,沦落至此实属无奈,是命,非人力所能为之,却不想沦为亡神煞,一生英明毁的干干净净,请你为我们解脱,一刀下去,魂飞魄散,却也是阴行之人最好的归宿,我们生前已经得到了旁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力量,到死就该遭报应啦,落个清净就是好处,你不要有所顾忌!我看得出,你这孩子其实也是个心有不甘的人,话又说回来,哪个阴行的人没有一点无奈呢,束缚我们的根本不是俗世的法律,而是悠悠天地之间的纲常,尤其是你们这种并非家传的阴行之人,半路入行,谁曾想过会走到这一步,你今日若不动手杀我们,一会儿你自己就必死无疑,届时,你的执念又归于何处?阴行千百年才迎来一个蟒命之人,你的一生充满了无限可能,不要因为一念仁慈折在这里,记住,只要你不放弃,你想要的一切都能实现!”
只要不弃,一切都能实现么?
这句话,真的刺激到了我……
那,我可以回家吗?
或许……真的可以吧,只要我不放弃,摆脱诅咒,回家……并非没有一点机会!
不得不说,樊无花的话真的戳中了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我如果不动手,今天就得交代在这里,届时,我的母亲,我的弟弟又该怎么办?我活着,就算不能回家,我也可赚钱供养他们,哪怕……我像条狗一样活着也好啊……
我胸腔发热,一双眼睛也渐渐红了。
哐啷!
黄泉刀出鞘,一抹寒光闪过,我拄着黄泉刀徐徐从地上站起!
“小子,你怎敢……”
鼠仙儿大吼道:“你这一刀下去,就是血海深仇!”
“我不下手,难道你下手?不下手,就得死!”
我扭头看着鼠仙儿,仅一句话,就让鼠仙儿瞠目结舌,再说不出半个字,我沉沉吐出一口气,再不去看鼠仙儿,只是幽幽叹息道:“生死不难,分别最难,可……别怪我,我也没得选,你们的羁绊在这里,所以下不去手。但我也有我的羁绊,我的羁绊不在这里,所以,我想活,不能因为你们的羁绊把我自己搭进去。”
说完,我看着包天立夫妻二人,轻声道:“对不住了!”
语落,我一声长啸,一步踏出,抡起刀就朝着包天立夫妻招呼了过去。
我深知这一刀下去意味着什么。
可,我没有选择!
包天立夫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对我颔首,似乎是在鼓励我。
而我,已然闭上了眼睛,身上仅有的一丝灵气全都蕴在了黄泉刀上,耳畔只听得长刀划破黑暗时气爆声……
谁知,就在我手中的刀刚刚落下的刹那,我身旁忽然响起一声犹如野兽一样撕心裂肺的咆哮声,我豁然睁眼,就看见包占山像头野兽一样红着眼睛朝我撞了过来,他头发花白,满脸是血,那一刹脸上的狰狞让我手上下意识的迟疑了一些,就是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他已然撞在了我身上。
嘭!
我听到一声闷响。
本来我身体上就带着伤势,身子颇沉,挨了这么一下子重击,其结果可想而知,当时我就觉得胸腔里火辣辣的,五脏六腑都在颤抖,喉咙间也弥漫出浓郁的血腥味,整个人直接倒飞了出去……
等我落地,包占山已经红着眼睛护在了他父母身边,包天立夫妻二人现在显然已经到了极限了,在进行最后的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