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儿上迸射出丝丝缕缕的冷光,已经对准了那人的后心。
若是遇到其余人,我很有信心一刀戳他一个透心凉,当场要了他的狗命。
可是遇见了这个人,我没底了。
仿佛我手中拿着的根本就不是南清给我的那把斩金截玉无所不能的神兵宝刃,而是一个塑料玩具的家伙事儿而已。
可没辙,刀壮英雄胆,我不是英雄,手中带刀,胆气也能足三分,要不然我真怕自己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个男人,他就坐在那里,却莫名的给我一种沉重的压迫感,仿佛梦中那个树下的磨刀人一样,一道背影就让我恐惧。
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此时此刻,我只能逼着自己一步步往前走。
老歪脖子树后,火光摇曳。
那男人仿佛是没有察觉到身后的情况一样,仍旧在自顾自的捅咕着那团篝火,两手忙活着,不是在磨刀,但我也看不出他到底在做什么。
从始至终,他没有回头看我。
就像是看不起我一样,或者这种说法有点过于伤我自尊心,应该说是他自信到足以让他将自己的背后留给一个带刀的武人。
或许,也正是他的这份镇定,才给了我最大的压力。
“你很勇敢,可,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谨慎。”
男人再一次开口了,声音很平静,头颅微微动了动,似乎抬起来了,淡淡说道:“这地方总是很嘈杂,没有安宁的时候,风声就像是一群人在你耳畔没完没了的絮絮叨叨一样,听得时间久了会让人疯掉,我很不喜欢,可没处躲。相对而言,这个地方还是最好的,至少风声没有那么的大,尤其是今天,因为刚刚折腾过,所以格外的平静,有时候平静就是一种最大的享受,难道不是么?所以,这种时候舞刀舞枪反而不解风情,破坏了这些情调,不如放下来,好好享受一下这一刻。”
不知为何,当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的心跳又一次不争气的加速跳动了起来。
直觉告诉我,如果我再舞刀弄枪破坏他的兴致,可能他会很生气。
现在情况不明,我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是不招惹他好了,遂干脆放下了刀,不过却没有将黄泉刀收入匣中,我觉得这样比较踏实一点,倒是再没有剑拔弩张了,我不是他的对手,我很清楚这一点,毕竟我连他是人是鬼都看不出来,高下立判了已经,还不如消停点呢。
男子不再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对我的作为很是满意一样。
片刻后,我终于来到了他身边。
摇曳的火光下,我看清楚了他的侧颜。
他微微垂着头,头发很长,有些垂落了下来,火光下看着有些朦胧,不过皮肤很是白皙,剑眉星目,鼻梁很挺,犹如从电视剧中走出来的俊俏男子一般。
我所认识的人中,大概也只有药师的容貌能与他有的一拼。
只是药师稍显冷了一些,他则是沉静厚重。
无一例外,这二者全都是那种古装美男子。
甚至,让我怀疑,我华夏衣冠穿上后果真就那么美么?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主要还是得看胚子,如果让小爷整这么一身,那压根儿就是一大马猴成精了,总是有种沐猴而冠的感觉。
可惜,他一直不说话,任由我打量注视。
终于,我忍不住了,沉吟了一下,有些艰难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么?”
男子嘴角微微翘起,似乎是在笑,那双眸子里迸射出一缕精光,淡淡道:“我呀,一只孤魂野鬼罢了,当年这里修建的时候,我被卷入,终于封在此处出不去了,于是就只能困在这里喽,到如今,已经六百年有了!”
果然是个死人!
我浑身一哆嗦,心说这位爷该不会就是那墓主人吧?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不大可能,这是凶穴呀,墓主人被设局者在此地镇压了整整六百年,而且据我所知,那墓主人好像是被设局人给坑了,恐怕也是和山字穴里的那位一个样,戾气冲天,只剩下了杀戮的yù_wàng,若是见到了我这么个活人,即便是他智慧再高,恐怕也是忍不住要扑上来把我撕碎的把?
这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设局人与我一样,全都是守夜人。
怎么看,如果是墓主人的话,恐怕我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我还想多问,多了解一下这墓穴,可男人的表情让我收回了所有到嘴边的言语,因为我觉得多问了估计是灾难,可能是在挑战他的耐性。
于是,我目光就投到了他脚边的白灵和祖鸦身上。
男人意会我的想法,不等我问,就说道:“不用着急,它们并没有死,本身就是魂魄,若有三长两短,只怕早已什么都剩不下,只是它们攻击我,所以我让它们的魂魄暂时陷入了沉睡而已,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醒来了。”
听闻此话,我终于放心了。
其实,至此,我对男人的戒备心已经开始一点点的放下了。
如果他要杀我,刚才就能动手。
或者说,即便我醒来,估计也是摆摆手就能把我给拍死。
没必要这样!
我可不认为一个存在了六百年、深不可测的老鬼对付不我。
既如此,我也是既来之则安之了,又问他:“我……”
“肯定是被流沙冲来了这里。”
男子直截了当的就告诉我了答案。
“呃……”
我苦笑了一下子,就道:“那又是谁把我挂树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