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借着朦胧的月光,我分明看见伊诗婷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然后她有些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吐沫,昂首出神的看着那庙,自顾自的嘀咕了一句:“娘希匹,老娘头一次摸金倒斗,该不会是碰上了传说中的通yīn_mén吧?”
我有些好奇,看了那《祖巫秘术》以后,对于这阴行里的一些玩意我多少还是有点了解了,可“通yīn_mén”这词儿还真是陌生的紧,于是就问伊诗婷啥是“通yīn_mén”。
“土夫子的行话。”
伊诗婷长长呼出一口气:“土夫子倒斗盗墓,常年在地底下钻着,干的是从死人手里拿东西的事情,碰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挺正常的,那种墓行话里头叫做‘脏斗’。大多时候,土夫子倒斗,都有一技傍身,进了脏斗,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也不慌,黑驴蹄子黑狗血轮番上,一般的东西扛不住,可就怕碰到的是不一般的,那时候可就是送命的买卖了,而且还是贻害千年,土夫子一死,墓里的东西就能顺着他们打开的盗洞自由出入了,祸害阳间,糟蹋过往活人,它们自由出入的盗洞,就叫做通yīn_mén!”
我想起来《祖巫秘术》上面记载的一段话。
这段话的大概意思是这样的,就是说人一死一般情况下阴魂都被带到下面了,但也有不一般的情况,总是有那么一些硬茬子死活不肯走,在自个儿的阴宅里头待着,所以有的墓里是有东西的。这些不肯进轮回的主儿盘桓阳间的原因就比较杂了,有的是余愿未了,有的是心中有恨,还有的狠角儿就一守财奴,因为陪葬品丰富,所以死活赖在墓里抱着自己的陪葬品,住在墓里面守着自个儿那一亩三分地,生怕眼一闭有人偷它的。
为了防止这种不肯去下面货色闹腾,传统的殡葬习俗就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工作,譬如钉棺材的钉子、墓里的封土,这些都是用来镇那些硬茬子的。
钉棺材的钉子行话叫做“银锭”,要用三寸长的方钉,专门针对死人的,钉上了只要不从外面撬开,里面就是睡着天王老子它也甭想凭自个儿出来!一般来说,七颗“银锭”是庇佑子孙的,十二颗“银锭”那得阴行里的高手念着善缘文下碇,对死者也好,对子孙后代也好,如果有人钉棺材下碇二十四颗,不用说,棺材是谁钉的,看见一棒子打死就行,那是对死人的九族下咒呢!
至于墓的封土,这个就比较复杂的,行话叫“土牢”,成分结构太多了,很难一句两句就说完。
总之,按照传统殡葬程序下葬,中间没出岔子的死人,它就算是不肯去下面一般情况下也出不来,除了逢年过节亲友烧纸的时候,能走“墓门”短暂出来一会儿以外,基本上它等于坐了牢!
土夫子下墓,打盗洞破封土不说,因为值贵东西都是死人贴身带着的,准得开棺摸物件儿,这么一来,把传统殡葬程序下的“局”是破的干干净净!万一是个脏斗,他们对付不了里面的东西,反而让人家给收拾了,可不就等于变相把那些东西给放出来了么?
再说说这座破庙。
这破庙是土夫子为了倒斗弄出来的,里面肯定有盗洞,他们破了墓局钻下去,没整明白下面的东西,盗洞可就变成“通yīn_mén”了,那……下面的东西就能随意出入了!
如此一来热闹就大了,这座庙很有可能是一座鬼庙啊!
想明白了,我更是两股颤颤不敢往前走了。
这功夫,萍子从那破庙里伸出了脑袋,对着我和伊诗婷招呼:“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进来啊,搁那喝风呢?”
“算了,咱还是进去吧,药师应该心里有数。”
伊诗婷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说:“实话跟你说,这条山沟子这么凶的地方我也是头一次来,反正啊,在这里面,药师让干啥就干啥,咱打打下手就行,那仨人才是主力,明白不?他们不怕,咱也没必要怕!”
伊诗婷越说底气越足,我咋听都觉得她好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反正,她没说服我,反而是把自己给说服了,二话不说一把拉上我就进了那座庙,白灵一直都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边,进了庙以后,伊诗婷伸手带上门,当时就暖和不少,这破庙应该有些年头了,四处漏风,但好歹漏风也是有个破棚子挡着点塞外寒风不是?
萍子和小爷他们已经都在庙里歇脚了,药师站在破庙的土地公雕像前背着手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有燕三在干活,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拾掇了一些干树枝,正在生火,瞧见我进来以后,当时就扬了扬眉,然后饶有兴致的看着白灵说:“小孔哥,你这狼不错。”
我尴尬的笑了笑,没说话,之前闹的误会就够尴尬了,我还好意思说什么,抱着白灵默不作声的坐到了一旁。
“没开玩笑,这狼确实不错。”
燕三不放过我,又说:“那把式我都看见了,够凶,跟着你要过人命吧?有这东西跟着你,你不至于莫名其妙的就死了。”
说这些的时候,燕三眼睛很明亮,“噗嗒噗嗒”打着火,那堆干柴火一下子烧了起来,火光映透下的他半边脸都微微发红,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更加抱紧了白灵,仿佛这屋子里也就只有白灵一个我才能信得过啊。
燕三看我不说话,他自己倒是大声笑了起来,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看他一边笑一边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