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的话中总是藏着一些我听不懂的深刻含义,我隐约觉得,婆婆是话里有话,不过这时候我吐得浑身没有一丝半点的力气,嗓子眼儿里还在发酸,一张嘴就是一股屎味儿喷出来了,那滋味儿……绝对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所以我也没心思去惦记婆婆话里的意思,唯一还记得牵挂的就是我的问题,一边干呕一边结结巴巴的问婆婆,我还有活路没?
婆婆没说话,虽然我看不见她,但是感觉她就在我身边坐着,过了挺久,然后,我才感觉到一只干枯的手忽然抚摸在了我后脑上,特别凉,就像是冰块一样,一摸上来,当时我的脖子上就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说这活人怎么可能身上这么凉?停尸房里冷冻了的尸体也不过如此吧!?她的皮肤粗糙的就像是老树一样,抚摸我的时候绝对没有一丝半点的束缚感,反而就像是硬毛刷子在我身上捋一样,出于尊敬,我完全是强忍着没有挣扎的。
“孩子,你的这条命,婆婆救不了!”
婆婆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吓了我一跳,我差点没蹦起来,不过婆婆的手却死死压住了我,她那双干枯的手上有着根本不是一个老人应该有的力气,一下子压制我的动弹都动弹不得,倒像是外面的宝力德给我来了个“泰山压顶”一样,压得我都有些喘不过气儿。
“别着急,我救不了你,但是,我却知道有人能救你!”
婆婆的声音又一次传来:“你唯一难熬的就是今天晚上。”
说到这里,婆婆长长呼出了一口气,跟我说要我好好记下她说的话,能不能捱过今晚,就看我的造化了。
我忙不迭的点头,到现在基本上已经把这瞎眼的婆婆奉若神明,心里头对她除了尊敬就是崇拜,没办法,她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了,我当然得紧紧抓住。
婆婆嘱咐我的其实有点杂,而且有点莫名其妙的,还不让我问为什么,只让我按照她的说法去做。
首先,她给了一个罐子和一个小小的纸人,罐子里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婆婆跟我说那是黄鳝血。
她让我在今天太阳落山以后,将黄鳝血涂抹在那小纸人上面,然后,在小纸人上写上我的生辰八字和名字,把小纸人放在我睡觉的褥子上面。
然后,我怀里抱一大公鸡,用红绳拴住大公鸡的嘴巴,钻到褥子下面,晚上有屎憋肚子里,有尿夹着腿,无论如何不能从褥子下面钻出去,哪怕半夜有人喊我的名字说什么都不能答应,哪怕感觉有人骑在我身上压死我也别动。
如果……如果有人掀开我的褥子,那我二话不说,拽掉公鸡嘴上的红绳扔出去就跑,无论如何都别回头,回头三次,必死无疑!
婆婆说,我上一次在那峡谷里,就是因为回头了,所以才差点送了命!
遇上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啊,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头的,因为人身上本身是有三把阳火,在黑夜的时候阳火就会点燃,若是回头,阳火一灭,身上阳气就弱一分,三把阳火全灭,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上去害人命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婆婆又给了我一口布袋子,里面是黄豆,告诉我,逃跑的时候只要感觉身上冷了,冻得走不动了,就立马撒一把黄豆出去,无论黄豆有什么样的动静,都别吃惊,也别停,只管朝着东方跑,天不亮,不许停!
如果……最终还是没撑到天亮,感觉被东西拉住的话……
一下子,婆婆沉默了下去,我一连追问了好几次被拉住了怎么办,婆婆都没有回应,过了足足十几分钟,婆婆才忽然把一个油腻腻的东西塞进了我手里,好像又是个纸人,然后又把一个手感类似于竹竿儿的东西塞进了我手里,和我说她给我的是一个灯笼,如果我被拉住的话,就把纸人点着,然后……扔进灯笼里面,打着灯笼走夜路!
如果这样……最后还是被追上的话,我就听天由命吧!
“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能点那只油腻腻的纸人!”
婆婆特凝重的嘱咐我,然后长长呼出一口气,在我手里面塞了一本书,沉声说道:“如果你撑下来了,有时间多看看这本书,书里面夹着一张纸,纸上有联系方式,然后直接就按照那个联系方式去找一个叫伊诗婷的女人,见了面就说你不小心进了那峡谷,而且给我磕过三个响头,这样的话,那个女人就会救你的。如果……你逼不得已点了那油腻腻的纸人的话,那在去找那个女人之前,再回到她这里,给我磕三个响头再走。”
嘱咐完这些,婆婆就说我可以离开了。
我道了谢,起身准备走,结果婆婆这时候又叫住了我,她把之前借我呕吐物的那个盆子推到了炕沿上,然后和我说:“如果可以的话,一会儿去匠人那里把那头白狼王的尸体迎走吧,现在那匠人应该还没处理那尸体呢,千万别等到晚上,老蒙族到了傍晚就该剥狼皮筒子了。那头狼是被你误杀,但却被你的勇气所感,立誓守护你,这才把自己的尸身交给了你,别辜负它的信任,也别糟蹋它的尸身。出去以后,把盆子里的东西和那头狼埋在一起,对它说一声对不起,鞠一躬,但别磕头了。从此……这生生死死,怕是那头狼都会伴着你了,再无回头路。”
我凝重的点了点头,又郑重和婆婆道了声谢,这才走过去端起了那盆子。
当时,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直冲我的鼻子,而且还夹杂着一些淡淡的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