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洵手中拿着的,那是原本插在她发间的木簪。
“之前用来杀狼,现在用来杀人,阿离,你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容洵把弄着手中的木簪,凉凉开口。
云离扯了扯嘴角,“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在湖心小筑本王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杀死的狼,就派人验了狼尸,发现狼尸的脖间有两个致命伤口,为圆孔状,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你发间的木簪能行成这样的伤口。”容洵淡淡说道。
云离沉默不语,握在衣衫的手却是微微攥了起来。
“方才灯笼忽然熄灭,光线骤暗,你便利用那一瞬,杀了其中一名黑衣人,本王说的没错吧?”容洵看向云离,目光凌厉,带着看透人心的本事。
“奴婢该死。”云离连忙伏跪在地,磕头道。
容洵眼角微挑,雷厉风行,能屈能伸。
眼前的女子,并非池中物。
只是,他却查不到关于她的任何线索。
“奴婢见那人想要放暗箭,没有多想就动手了。”云离低声道,垂着的眸间带着几分冷光。
“没有多想?”容洵视线落在伏跪着的云离身上。
她不是没有多想,她考虑的反倒十分周全。
若非自己无意间看到了那黑衣人脖间的伤口,只怕也不会察觉那些人里有一个并非他与莫言所杀。
一句话之后,便是无尽的沉默。
云离始终伏跪着,心中忐忑。
若不承认,容洵虽拿她没办法,却会始终对她抱有猜疑。
她狼都杀了,承认杀人也没什么大不了。
容洵会将她带在身边,不外乎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怀疑罢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诸多试探皆表明了他是一个谨慎之人。
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便会掌控在自己的身边,这样一来,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总比留在暗处来的强。
而云离要打消他的疑虑,便只能让他相信自己,给他一个他想要的真相。
良久,才听到容洵几不可闻的声音落了下来。
“你到底是何人?”
云离微微抿嘴,沉思片刻,抬起头,对上容洵的目光。
“奴婢姓殷,单名一个离,从小是个孤儿,一直被卖来卖去,十岁之时,被卖进了一家医馆,那医馆的馆主对医术十分狂热,我与一起的几个姐妹在那里成了药奴,因为要去险要之地采药,馆主便派人训练我们,当身体强盛之后,便学一些功夫。“云离缓缓说道。
她顿了顿,见容洵没有说话,便沉沉吸了口气。
“直到有一天,馆主因为太过痴迷医术疯了,将我们姐妹几个关进了一个黑牢里,喂我们吞下他炼制的毒药,他说,解药只有一枚,要想得到解药的,必须杀死别人,起先,我们都不愿意互相残杀,默默忍受着毒的侵蚀与发作之时的苦痛,到最后,我看着周围原本要好的姐妹因着无法忍受而开始厮杀,为了能够活下去,我最终亲手杀死了我最好的姐妹。”
云离幽暗的眼底望不到尽头。
“我看着她在我的脚下死不瞑目,得到了那唯一的解药,后来我逃了出去,辗转又被卖到了训奴府,之后才来了王爷府上。”
云离说完,静静地看着容洵。
这事儿半真半假,这是她前世的身世。
只是并非医馆,而是半道门一个杀手组织,在杀死姐妹之后,她成了门主继承人。
学了一身的医术,最后她亲手杀了门主,取而代之。
而这个真相,是云离想要让容洵知道的真相。
容洵看着云离,四目相对,他从云离的眼底看到了那抹沉沉的肃杀。
犹如在荒漠之中踽踽独行,没有依靠,也看不到希望。
容洵忽而欺身靠近,云离下意识后退。
然,脖子却被容洵扣住了。
她能闻到容洵身上一股特有的冷香。
“别动。”容洵低沉的话语落入云离的耳中。
云离微微皱眉,便感觉到容洵将木簪插进了她的发间。
不过转瞬,容洵便退了开去。
云离松了口气,虽说要让容洵完全信任她很难。
但起码,他应该有些相信她所说的话了。
急赶了四日,终于在第四日日落时分赶到了潼城。
在客栈安顿了下来,而此时的云离却因为赶路,肩伤复发,又昏昏沉沉地烧了起来。
云离虽是好奇容洵明明可以入住慕容山庄,可为何却是选择了客栈。
可眼下,她却是没有精力多想了。
在客栈睡了一夜,第二日清早她的床边多了一张字条。
是莫言留下的,说是他与容洵进圣山办事,之后会有慕容家的大夫来为她治病。
云离看了眼窗外,阳光明媚。
她从床榻上起身,自己的伤势自己清楚,
若没有好药,不能静养,只怕做再多都是无用功。
云离踱步到桌边倒了杯茶水,还未凑到嘴边,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她微微侧目,想了想,走去开门。
“姑娘,慕容公子找您。”门外是小二,他的身后站着一位身着湛蓝宽袍的青年。
云离的视线落在那青年的身上,那青年眉目干净,浑身透露着医者仁心之感。
与之前在训奴府里见着的顾大夫倒是有些相似。
这大概便是医者身上特有的气质。
不过她从来没有,还有玄衣,也没有。
小二已经退下,云离请青年入了房内。
小二称其为慕容公子,看来是慕容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