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不明的天色,追逐缠卷的风,让周遭的空气都变得压抑,沉重。
耳畔不时传来冗长的哀乐,如同细密的蛛丝缠绕在心头,一颗心也变得烦躁不安。
云离抬手掀开翻飞的帘子,视线落在那辽阔的王陵广场之上。
那里有一座圆形高台,用以祭祀。
高台之下,站着朝臣,周围有层层禁卫把守。
高台之上,石棺置于中央,一个身着白色宽袍的男子站在石棺前,背对着她,袍沿逶迤及地。
云离似乎还能看见那同色的云纹绲边,严谨而高贵,神圣不可亵渎。
她看着他转身,手中执着玉简,那张祸国殃民的脸上少了邪魅慵懒,多了几分正色。
他并非容沉,而是主持祭祀的国师离涯,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祭祀。
云离收回目光,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
王陵四周皆有侍卫把守,守卫森严。
要从这里悄声无息的溜走,并非易事。
“起棺,入陵。”伴随着一声长啸,云离也随之望去。
视线穿过肃穆的人群,她看着容沉一步步走上高台,那一身墨衣沉肃隆重。
他神色寡淡,无悲无喜。
不知为何,云离移不开目光。
许是她想看看连感情都能用作手段的容沉,在面对逝去的生母之时,会有多薄凉。
云离不觉,她的掌心早已被汗水浸湿。
一颗心,却凉的没了温度。
越是这样,云离就越恨,被拨动的情绪让她恨不得立刻杀死他。
她从来都是杀伐果断之人。
可偏偏在遇上容沉之后,在得到容沉的背叛之后,却变得优柔寡断,甚至被情绪左右。
云离愤然地转开目光,眼中却又忽的闯入了一道身影。
他站在肃穆的朝臣当中,浑身透露着悲凉之感。
百里渊?
云离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同样一身黑衣,一头华发高束于玉冠之中。
与在墓室之中判若两人。
她犹记得当初在墓室之时,容沉对百里渊露出的那股滔天恨意。
可眼下,百里渊却安然地站在这朝臣当中?
仪式正在进行着,石棺已经被抬起,开始朝着王陵内走去。
朝臣也开始缓慢跟随移动。
云离眉梢微转,忽有寒光闪过。
只见跟随朝臣移动的两侧禁卫军中有人抽出了长剑。
下一刻,一道怒喝自人群之中爆出。
“南翎王,拿命来!”
伴随着话音落下,一个身着禁卫服的男子骤然冲向容沉。
“护驾!”
四周顿时一片混乱,长剑出鞘,一个接一个的刺客冲出禁卫军,王陵外顿时刀光剑影。
朝臣开始朝着四处躲闪藏身,云离没有动,视线却是紧紧落在容沉的身上。
只见他被就近的离涯护着,开始朝王陵之中退去。
与此同时,四周的禁卫军也开始逼近那些刺客。
刺客寡不敌众,开始败退。
忽的一道厉喝自嘈杂的人群中响起。
“阿离!”
话音方落,她分明看到了几道目光同时往她这边射来。
云离一个晃神,马车忽然动了。
三个刺客跳上马车,迅速驾起马车朝着王陵外围冲去。
因着惯性,云离身子一晃险些栽倒,她扶上窗沿。
透出翻飞的窗帘,她看见莫言翻身上马,迅速朝着马车追来。
“大哥,里面有人。”其中一个刺客掀开帘子,看到了云离。
“看好了,先逃出去再说。”另一个人说道。
那人应了一声,钻进车厢,提起剑,对着云离狠狠道:“不想死的呆着。”
云离缩了缩脖子,面露惊恐之色,她点头道:“大哥放心,我一定不会坏事的。”
那人点了点头,刚回过头,手腕忽的一阵刺痛。
他哀嚎一声,只见云离单手成爪,紧扣住男子的手腕,稍一施力,手腕顿时脱臼。
云离当即夺过长剑,扬手就是一剑。
长剑刺穿胸膛,云离一脚将男子踹出马车,身子紧随着钻了出去。
叮。
两剑相触,云离豁然松手,长剑脱手而去。
对面男子心下一惊,却见眼前的女子嘴角扬起一抹邪佞的冷笑。
忽然间,脖间一痛,一支木簪稳稳地扎在其间。
男子翻身跌落,砸起一片灰尘。
驾车男子见两人皆栽在身侧的女子手中,脸色大变。
“驾!”他豁然大吼一声,扬鞭重重击打马匹。
马车飞驰起来,云离身子一斜,朝后倒去。
她连忙伸手抓住车沿,一个挺身重新上了马车。
男子丢掉缰绳,单手成拳对上云离。
云离闪身躲开,同时扬手击上男子的下颚,男子头朝后仰,云离趁机推了一掌。
那一掌袭上男子的胸膛,男子朝后一退,飞跌下了马车。
忽然间,马车一个重重的颠簸,云离心下一凛。
不知何时,马车已经奔上了王陵后的山崖,而此时马车正直直冲向一侧的陡坡。
她眸色一沉,在马车坠下之际朝着崖边纵身一跃。
“阿离!”
她看见莫言自马背上飞跃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他抓住了她的手。
轰。
马车坠下山崖,激起一阵浓烈的灰尘。
云离的身子重重砸在岩壁之上,这一撞,几乎让她吐血。
她抬起眼帘,是莫言紧张的眸光。
“抓紧了,别松手。”
-抓紧了,别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