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华清宫,容沉没作停留,只是吩咐了少辛好好守着云离之后就离开了。
云离坐在池塘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往池塘里扔着石子儿。
水光粼粼,泛着阵阵涟漪。
三日后成婚?真是可笑至极。
云离心烦意乱,也没察觉到身旁站了个人。
“夫人。”低沉的嗓音传入云离的耳畔。
云离握着石子的手猛地一紧,转过头,便见玄衣站在一侧,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有事?”云离松开手,将石子往池塘里一抛。
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扑通一声落进水中,水花四溅。
“我是来送嫁衣的,见夫人在此,就过来打个招呼。”玄衣缓缓道。
云离闻言眸色一深,嫁衣?
原来他早有计划?连嫁衣都做好了。
云离浅浅应了一声。
玄衣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觉得不当讲就不要讲。”云离侧目,看向玄衣,淡漠道。
玄衣被堵的愣了一瞬,最终还是无奈说道:“若是夫人真的想走,或许我可以帮忙。”
云离心下一怔,诧异地看向玄衣,“你说什么?”
“很久之前我就不赞同王上与夫人在一起,彼此身份有别,也知道终究有一日会兵戎相见,可王上对夫人用情至深,心意决然,如今更是为了纳夫人为妃将夫人名正言顺地护在身边,承受着来自各方的压力,做出许多有违他身份之事,我虽听命于王上,却不想看到王上变成这样,为了夫人而失去理智。”玄衣沉声开口。
云离久久不语,她并不清楚容沉承受着什么。
可大抵也能猜到几分,他身为南翎王,要纳一个身份不明之人为妃。
在一国之中,此为大忌。
眼下他能如此堂而皇之地举办婚事,想必也是破釜沉舟了。
她也能理解玄衣这么做的理由,大抵是觉着自己成了容沉的牵绊。
不过她想走,玄衣也想她走并愿意帮忙,这不是正中下怀?
“好,你有什么计划?”云离看着玄衣,问道。
“今夜我会想办法支开少辛,在北侧宫门外我会备好马匹和盘缠,子时北面宫道守卫会有一盏茶的时间轮班,届时那里不会有守卫,夫人可在那时出宫。”玄衣缓声道。
云离微一颔首,“好,今夜我就走。”
“多谢夫人成全。”玄衣抱拳,又从袖间掏出一枚瓷瓶,“这是mí_yào,希望能帮上夫人。”
云离看了眼瓷瓶,接了过来。
玄衣转身离开,云离深吸了口气,看着水面出神。
秋风乍起,吹皱一池秋水,也吹拂着云离的青丝轻轻飞舞。
她起身沿着回廊走回寝殿,只一眼,便瞧见了那放在桌上的大红嫁衣。
嫁衣旁,是一对熟悉的步摇。
那是……
云离走上前,拿起步摇,她怔楞良久,才忍不住嗤笑一声。
他竟然将她放在思离阁的步摇与嫁衣都拿过来了。
这些都是她亲自准备的。
带着她曾想嫁给容沉的所有期待。
如今看来,却是格外讽刺。
他还想与她完成那一场没来及完成的婚礼?
只可惜,她已经不想了。
云离放下步摇,不再多看一眼。
每一眼,心底都有沉重的不舍与难过,折腾着她几乎丧失理智,不管不顾地随心而活。
她沉下心绪,将心底对容沉汹涌的情愫尽数收敛。
可她终归没能明白,感情,哪里有什么理智可言。
天色渐暗,用过晚膳,锦竹伺候着云离宽衣洗漱。
云离看着锦竹,她虽是容沉的人,对她倒是处处护着的。
从今之后,兴许再也不会相见了。
“姑娘,你总是这么闷闷不乐,三日后可就要大婚了,奴婢知道姑娘心有不甘,但是王上对姑娘一片真心,一定会对姑娘极好的。”锦竹劝说道。
云离抿嘴一笑,“嗯,或许吧,你去给我倒两杯酒。”
锦竹闻言转身去倒酒,递到云离的跟前,“姑娘,给。”
云离执起酒盏,指尖微动,递到锦竹的面前,说道:“来,陪我喝一杯。”
锦竹微微一愣,顺从地接过酒盏喝下。
“我乏了,你退下早些休息,好好睡一觉。”梳洗完,云离唤退锦竹。
待寝殿内只剩下她一人之后,她换上了一身黑衣。
将一头青丝高高束起,她回头望了那火红的嫁衣一眼,开门走了出去。
华清宫的守卫显然少了许多,门外也未见少辛的踪影。
云离抬头看了看天色,一轮圆月高悬,周遭星子闪烁。
明日,必然是个好天气。
出了华清宫,云离按照玄衣所言沿着北面宫墙走着。
偶有三两宫娥,都被她一一避开了。
月色明亮,将眼前的宫道照的清晰,也将一道鬼祟的身影照亮,映入了云离的眼帘。
云离躲到一侧的石灯幢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她看着那道身影钻进了一处宫落,那人一身守卫服,月光下,那张脸却是格外熟悉。
云离心底一震,眉梢一转,明心宫三个大字落入眼中。
她站在明心宫前,见宫门没有人守着,沉思片刻,还是脚步一挪,走了进去。
大殿的门微微敞着,烛火晃动。
云离悄然上前,透出微敞的殿门看向殿内。
是她?
这里是贤妃的寝宫?
只见贤妃站在折屏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