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铮铮的事实让云离一片颓然。
他屠她满门,又将莫言从她身边带走,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云离陡然抢过莫言手中的长剑,直指凤震天。
身后灰衣人顿时上前,却被凤震天抬手拦住了。
云离微眯眸子,冷然道:“是你带着南翎死士杀了云家七十二口,也是你,将哥哥掳走,是也不是?”
凤震天站定在原处,沉声道:“是,当年我奉先王之命前往北霁对付镇国公一家,那是我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我虽身为南翎死士,杀的却都是该杀之人,唯独镇国公府一家,但我却不能忤逆,最终我能做的只有给镇国公府留下一条血脉。”
他说着,将目光落在了莫言的身上。
“所以我带走了你的哥哥,将他送去王宫成为九王爷伴读,教他武功,让他可以平安长大。”
莫言浑身一怔,脸色一片惨白。
凤震天口中之人,是他无疑。
“后来,我因为厌倦了杀戮,设计离开,又在无意间得知镇国公府还有一个孩子幸存了下来,这些年,除了守着莫言之外,我游走在北霁与南翎,妄图为曾犯下的恶事而赎罪。”
“阿离,你若想杀了我,便动手吧,是我对不起你们兄妹两,让你们成了孤儿。”凤震天沉沉道。
云离幽黑的眸子一片肃杀。
“当年,将宇文珏与先王勾结的证据交到将军府的人,也是你?”
凤震天点了点头,“是我,我能做的太少,可我知道,你想报仇。”
云离上前一步,剑尖抵上凤震天的脖子。
“云家七十二口性命,你以为你做了这些就可以弥补你犯下的罪孽吗?我杀了你!”云离低喝道。
凤震天却只是面带着歉疚闭上了眼睛。
大火熊熊燃烧着,将漆黑的夜照的一片血红。
滚烫的热意席卷着云离,她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着。
最终扬起剑,狠狠地朝凤震天掷去。
长剑贴着凤震天的脖子飞过,直直扎进他身后的地里,剑身轻晃。
云离满目颓败,她望着凤震天,淡漠道:“走,从今起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终究是下不了手,想起他曾一次次冒死相救,她便做不到杀了他。
她从来恩怨分明,可对于凤震天,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是他出现在她的身边,帮她度过一个又一个的难关。
与其说恩,更多的却是如同一个父亲一般的情。
凤震天睁开眼,见着的却是云离转身离开的背影。
大火映着她纤细的身子,背脊挺得笔直,却泛着孤寂与疲累。
莫言深深看了凤震天一眼,痛苦出声:“师傅,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多谢当年不杀之恩,及这些年来对我的照顾,从今起,你我师徒恩断义绝。”
凤震天双拳紧握,脸色似一瞬苍白了许多。
他的眼底似有水雾弥漫,却终归未置一词,任由莫言与云离渐行渐远。
他最不想面对的一天,终究是来了。
这些事情即便再不想面对,却也不得不面对。
云离留下了他的命,却无法抹去他的负罪感,和这些年来没日没夜折磨着他的噩梦。
胧月村最终在火光之中化为灰烬,然而云离与莫言却是不曾离开。
待凤震天带着隐门杀手离开之后,他们走了回来。
埋葬了所有的村民,整整七十座坟,罗列在胧月村尽头的林子里。
是她将灭顶之灾带给了这些无辜的村民,终有一日,她会让容洵血债血偿。
莫言将阿蓁和懿儿元宝安置在后山的山洞里。
翌日清早大风将乌云吹了来,也带来了声声闷雷和滂沱大雨。
云离与莫言这才与阿蓁他们会合。
雨幕将山洞与外隔绝,滴滴答答的落雨声回响在山洞之中。
懿儿和元宝还沉沉睡着。
云离站在雨中,任由大雨冲刷着,腥红的血滑进眼里,刺痛不堪,又顺着双脚流进土里。
她望着一身素白罗衫之上洗不去的血色,终是明白如今的容沉为什么总是一身玄衣。
只有玄衣,才映不出这刺目的红。
回到山洞,云离脱去罗衫,只着里衣坐在篝火前烤着。
阿蓁坐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大嫂,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云离淡淡开口。
阿蓁垂眸,叹了口气道:“阿离,我都听夫君说了,这件事对夫君的打击很大,那毕竟是他从小敬畏的师傅,你心地善良,我知道你心里也苦,胧月村的事情怪不得你,这是他们的劫数,可是眼下却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
云离拿着树枝拨着火堆,她转头看向阿蓁,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阿蓁见云离这般,面露出难过之色,“你总是这般什么事都自己扛。”
云离没有接话,见衣服干的差不多,起身更衣。
素白的罗衫因着沾了血,颜色变得十分怪异。
还有隐隐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
阿蓁望着云离,忽的撇及她手臂上的伤口,皱眉道:“你受伤了?怎么不说。”
云离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受了伤,可她竟是忘的一干二净。
阿蓁连忙起身为云离包扎,伤口已经被雨水浸的发白,如今一碰竟是痛的彻骨。
“娘亲……”忽而一声低唤,云离转头,见懿儿揉着惺忪的眼,一脸迷糊。
她转身去抱起懿儿,柔声道:“睡醒了,肚子饿不饿?”
懿儿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