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沉始终护着云离,手中折扇轻舞,避开了所有的利箭。
云离望着容沉挺括的背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习惯有他护着的感觉,甚至乐在其中。
她安心躲在他的背后,享受着来自他的守护,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
云离嘴角轻抿,纵然这般,她要报的仇,若不能亲自动手,那不是很没乐趣?
只见云离一个旋身,抽出腰际短刀,迅速欺身朝着白芝而去。
容沉眉头一拧,视线落在云离的脚腕之上,生怕她加重伤情。
白芝对上云离。
纵使云离脚腕受伤,白芝却也难以招架云离利落的攻势。
她深知并非两人对手。
眼下颂德殿形势于他们又非常不利,二哥生死未卜,若是硬战只怕吃亏的只有自己。
白芝略一思忖,果断循找机会脱身。
她心思一动,抬起手中弓弩调转方向朝着容沉接连射出三支箭矢。
云离眸色一沉,回身打落其中一支,又见容沉挥扇避开另外两支。
与此同时,白芝调转方向借机迅速朝另一边逃跑了去。
云离见状当即想要追上去,却忽的被容沉给拉住了。
“别追了。”容沉沉声道。
云离眉头紧锁,不满道:“跑了再抓就难了!”
“她大哥死了,二哥想必也难逃一死,她再有能耐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了。”容沉淡漠道。
云离没接话,只是觉着这么个大好的报仇时机错过了,有些可惜罢了。
她这人,向来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而白家兄妹各个心思狠辣,眼下被她跑了,她倒觉得未必会如容沉所说兴不起风浪。
在白芝逃跑之后,云离与容沉也悄然离开了东来王宫。
她只能在暗处助墨月一臂之力,假如露面,反倒怕会害了他。
离开之后,东来王宫便传出了白尧造反被绞杀当场的消息。
一如云离所想,确是被墨月亲手给杀了。
东来争权这件事,总算是在这场大雨之中落下了帷幕。
当初她以白尧未婚妻之名给银凌来了个激将法,告诉她白尧的目的和早已将她弃之如敝屣。
银凌虽蛮横骄纵却终归心思简单,果然信了云离的话。
最终将白尧刺杀墨月的事情对着老东来王和盘托出。
云离不同情银凌,然因着她是墨月同父异母的妹妹,还是救下了她。
而老东来王在知道真相之后便立即拟了圣旨,也才有了颂德殿的那一幕。
他年事已高,便顺势而为,既天下已知他驾鹤归西,便决定不再出现在众人面前。
也免去了群臣再兴风波。
在墨月登基后三日,老东来王便在睡梦中离开了人世。
墨月将他安葬入了王陵。
从此,便昭示着江山更替,墨月终成了主宰东来之人。
沉兮宫内,云离坐在池塘边。
扑通。
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稳稳地落进池水之中。
伴随着入水声,泛出一圈圈涟漪。
“你来了。”墨月踱步站定在云离的身后,缓声道。
云离回过头,只见墨月一身湛蓝宽袍,青丝束于白玉冠之中,浑身透露出清俊之感。
唯独脸上的面具,实在煞风景。
记忆里那个邋遢瘦弱的小少年,终成了一国之主,再不复往日那般急躁冲动。
他变得内敛沉稳,安静如尘,让她忽然觉得好陌生啊……
云离抿嘴一笑,墨黑的眼底闪过一丝释然,身份转换,大抵再也回不到最初。
“我是来和你道别的,我要走了。”云离起身来到墨月的跟前,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浅笑道。
墨月心下一怔。
这几日他忙于朝政,忙的他没有时间去想她。
忙的他几乎忘了,她终归是要走的。
他留不住她。
墨月眸间落满伤感。
这么久来,他一直欺瞒她,以为她好为由不断地伤害她,可她却还是帮了他。
墨月自知有愧,他黯然垂眸,良久,才对上云离的星眸。
他抬起手,覆上面具。
云离盯着墨月,倏的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对着他摇了摇头。
她笑的云淡风轻,“算了,这面具看的也挺顺眼,我不想知道你的模样了。”
墨月愣了一瞬,拧眉道:“你,不想知道我是谁?”
云离摇了摇头,“相识一场,你以前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是谁。”
墨月沉默了下来,似乎在思索着云离的话。
却见云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浅浅一笑,转身离开。
那动作,那一笑,熟悉的让他几乎以为她早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阿离……”墨月呢喃。
他再不是云凌,再不是北霁将军。
而她,也再不是他的主上。
他唤她阿离,想撇开曾经的主仆关系,可到头来他才发现,他们两的关系从来不重要。
在他心里,她的身影早已如烙印深刻。
打从初见,她如战神降临,他便知晓,这一生,他不可能忘记这个亦师亦友的女子。
墨月脱下面具,凉薄的双唇轻轻抿出一抹弧度。
“从今起,天各一方,你一定要保重,阿离,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
沙哑的声音丝丝缕缕地传入云离的耳畔。
她脚步不停,也不曾转身,只是抬起手,轻轻挥了挥。
“道好别了?”容沉见云离走出宫门,脸上带着几分落寞与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