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祠堂,云离并未理会容沉,成亲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即便她再不愿也阻止不了,更何况,这涉及了阴罗军,她也不会去阻止。
离开之后云离才知道那老者就是族长,女儿女婿早亡,只留下了阿朵这个孙女。
阴罗族百年来都是世袭,所以等老者百年或是自愿退位之后,阿朵便要承袭族长之位,统领阴罗族。
是以阿朵的身份在阴罗族十分尊贵,独住一栋。
喜宴安排在三日之后,这三日,按着阴罗族的习俗,阿朵与容沉是不可相见的。
族长请容沉离开阿朵住处,转而搬进了距离祠堂不远的一栋吊脚楼间。
云离原本应该与容沉一并搬离,可阿朵却坚持留下了她。
大抵对成亲这件事有些耿耿于怀,见着容沉就怕会没好脸色。
于是云离便答应了阿朵留在她的住处。
只是玄衣,云离在阴罗族寨子里四周走了一圈,却始终没有找到他的踪影。
他不是个没有分寸之人,此番失踪必然是出了什么事。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山间云雾缭绕,寨子里炊烟袅袅,彼此交相辉映,显出一片恬静之感。
族人一时的好奇过后,对于云离他们的到来也就没有了特别的感觉。
唯独阿朵的喜宴,让全寨子的族人都十分高兴。
这三日,他们都去领了红绸,开始在寨子里布置起来。
原本就悬满了红色灯笼的寨子,如今又挂上了翩跹的红绸,愈发鲜红一片。
白日里看着还好,到了晚上,就显得格外诡异刺目。
云离站在二楼围栏前,望着又陷入死寂之中的寨子。
昨夜就是在此处与玄衣分开,他当时有没有回房?
亦或是那时候就出事了?
这个地方封闭而神秘,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阿离姐姐。”
云离闻声转头,见阿朵缓步朝她走来,脸上带着和煦的浅笑。
“找我有事吗?”云离出声道。
阿朵站定在云离的身侧,视线转向远处。
“阿离姐姐,我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那片林子,除了族人我没有见过外面的其他人,直到遇见你们。容哥哥的国家,外面的世界,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嫁给了容哥哥,也就意味着我要离开族人,我有些害怕。”
阿朵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几分憧憬,又有几分不安。
云离不明白阿朵跟她讲这些是为何意。
她想了想,开口道:“你是未来的族长,能离开你的族人吗?”
阿朵闻言一愣,她转过头,对上云离探究的目光,“嫁了人,难道不该随夫吗?容哥哥是南翎王,他自然不可能与我常住这里不是吗?两个人在一起了,总有一方要懂得取舍。”
云离重重一怔。
总有一方要懂得取舍。
阿朵的话,让她一时乱了心神。
这么浅显的道理,她云离经了这么多年,居然也没能彻底看透。
那么她与容沉呢?她曾经觉着彼此爱过就好。
后来又在千帆过尽之后想要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直到生下懿儿,遭受周遭的压力与非议,她毅然选择离开。
兜兜转转却终归还是彼此牵连,怕是这一辈子都无法砍断彼此之间的联系。
如今的两人,到底该是属于什么关系?
仍是夫妻吗?可她再不会也不能回到南翎王宫。
而容沉,却终究是南翎之王。
何时起,两人之间有了如此巨大的鸿沟,难以逾越。
若她坚定要与容沉在一处,那便意味着她从此过上的就会是见不得光的日子。
云离自问,这样的生活,真的会是她想要的吗?
有些事情,在冥冥之中已经开始改变了。
只是她一直不愿去思考,去尝试接受罢了。
云离微微一笑,“等你出去了,你就会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了,成为容沉的妻子,就注定不可能独善其身。”
阿朵似懂非懂地听着云离的话,“那阿离姐姐呢,你不是容哥哥的妻子吗?”
云离摇了摇头,墨眸间闪过一丝浅淡的笑意,那笑带着几分苦涩。
“我早已不是他的妻子了。”
这话像是说给阿朵听的,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有些关系,应该到此为止了。
阿朵抿了抿嘴,“是这样啊,不要紧,就算阿离姐姐不是容哥哥的妻子,我也将你当作姐姐。”
云离愣了一瞬,撇及阿朵眼底温润的暖意,她是真心的。
所以之前是她对她抱有偏见吗?适才觉得她蛮横无理?
原来这一切不过都是天性使然罢了。
从某些方面看来,阿朵与她确是有些相似,就像是几年前的自己。
除去残暴的手段之外,当初在林子里那无赖和蛮横的样子,委实像极了。
“阿离姐姐在想什么?”阿朵见云离不出声,询问道。
云离收敛心神,话锋一转道:“这寨子里可有什么藏人之地?”
“藏人之地?你说的是玄衣大夫?”阿朵凝眉道。
云离点了点头,“他不会莫名其妙就走的,可能是出事了。”
阿朵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云离见她这般,料想她可能知道些什么,便追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阿朵轻咬下唇,开口道:“寨子后山,有一处禁地,如若整个寨子里都没有玄衣大夫的话,我怕他可能跑禁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