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大了些。
帷幔沾了水恹恹的垂下。
云离沉默良久,这才沉吟道:“太妃娘娘太瞧得起微臣了,这太池宫既是冷宫,亦在后宫之内,就凭微臣,又怎么能入后宫如无人之地,将冷宫之人堂而皇之带出来?”
霖太妃浅笑不语。
她抿了口茶水,将一物放到云离的面前。
那是半枚晶莹剔透的玉佩,玉佩间隐有血丝浮动。
云离瞥了玉佩一眼,道:“太妃娘娘这是何意?”
“这玉佩乃先王所赐,得此玉佩即便你犯了了不得的死罪,也能让王上免了去。”霖太妃缓缓道。
云离心下一怔。
这太妃却是打着这个主意吗?
这玉佩何其珍贵,霖太妃肯赠与她,那这件事情决计没那么简单。
“将军放心,本宫拜托将军所做之事绝非坏事,王上绝不会怪责,这玉佩本宫送与将军只是以防万一。”
“那太池宫中住着的是何人?”云离拧眉问道。
霖太妃看向云离,“王上的生母。”
云离眉心一突。
轩辕澜的生母?难道不是如今的六宫之首宣太妃吗?
“这件事,说来话长,确是后宫禁忌。”霖太妃幽幽出声。
“她是个可怜人,此生唯一的愿望便是可以见到王上得一心仪之人,远远望上一眼便够了,可若要等到王上大婚,只怕人多眼杂,这愿望便也落空了。”
云离面露疑虑之色。
既然是王宫禁忌,霖太妃眼下提及,只怕自己是无法抽身而退了。
霖太妃打量着云离,叹了口气道:“将军若是不愿也是无可厚非,本宫只是念及凝妃曾与本宫姐妹情深,适才得知王上选妃的消息想满足她的心愿,这玉佩,想着就当是本宫酬谢将军的礼物。”
这玉佩确实是好东西,不过,这事儿……
她若答应了下来,轩辕澜怪罪下来,她可担待不起。
可若是不答应,这得罪的便是霖太妃。
虽说霖太妃十分低调,可到底是先王宠妃。
再者,这太妃无形中的威逼利诱,可与她那出尘气质很不相符。
权衡之下,云离开口问道:“霖太妃可与这太池宫的娘娘打好招呼?”
“这是自然,但请将军记着,这事儿千万得瞒着王上,毕竟,凝妃身份特殊。”霖太妃嘱咐道。
云离沉思片刻,深深望了那玉佩一眼,这才点了点头,“微臣明白了。”
霖太妃浅浅一笑,将玉佩递给云离,道:“那便有劳将军了。”
“太妃娘娘言重,那微臣这就告退了。”
见霖太妃点头,云离便转身离开了悦君亭。
天色昏沉,隐有雷声在云层涌动。
这天气,终是要入春了。
雨愈发的大了起来。
淅淅沥沥的雨珠将云离的官袍打湿。
她的脚步匆匆,似不想在这宫墙之内多呆片刻。
刚踏足宫门,云离拧了拧眉头,略一思忖,又是转身重新走了回去。
宫墙内纷扰太多,终究谁都无法独善其身。
她,亦然。
而答应了人家的事情,也得给人家一个妥善的交代。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那处偏僻的宫邸。
上次被味道吸引也不曾好好仔细看。
如今看来,那宫门红漆早已斑驳脱落,露出已经被腐朽的木头。
牌匾横在宫门之上,更是斑驳不堪。
云离只睨了一眼,便是重重一愣。
那斑驳之下隐隐露出的黑色大字,竟是——太池宫?
若说这是冷宫,云离自然是信的。
那之前见过的妇人,就是霖太妃口中的凝妃吗?
云离心中顿时染起了重重的疑惑。
思及凝妃身上的毒,她曾不解谁会在一个老妇的身上下毒。
如今知晓她不但是冷宫弃妃,更身为轩辕澜生母。
只怕,这又是一场宫廷大戏啊。
云离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这世上从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灼心散之毒不仅来自南方,更是在北霁罕见,有这种毒的人,只怕不多。
一时间思绪有些纷乱。
云离定了定心神,吸了口气,踱步走了进去。
这冷宫也不知是何原因,竟连一个侍从都没有。
难怪之前途径此处,也不曾遇过任何阻拦。
穿过枯草丛生的院子,云离伸手叩响了那破败陈旧的门。
然而良久,都没有人来应门。
云离皱了皱眉。
推了推门,门应声而开。
屋内昏暗,空气中弥漫了浓重的药味。
云离吸了吸鼻子,确是自己嘱咐七公主煎给凝妃调养的药。
她踱步而入,顿时一怔,随即连忙快步而去。
只见凝妃昏倒在床榻边,药碗打翻在一侧,药汤洒了一地。
云离扶起凝妃,将她放倒在床榻之上。
探了探脉,眉心紧蹙。
这毒,怎么会已经深入骨髓?
只怕即便有解毒之药,这凝妃也挨不过三四年光景。
喂着凝妃吃了下解毒的药丸,云离起身打量四周。
比起当初,这里似乎愈发的死气沉沉了。
可是,不应该啊。
七公主唤她为姑母,那轩辕澜必然是知晓自己这位生母的存在的。
既是知晓,又缘何让自己的生母住在这样的地方?
就算是住这样的地方,有七公主的照拂,又怎么会过的这么凄苦。
云离觉着这里似乎发生了什么变故。
正寻思之际,门外忽然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