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阳城东边,一座土山凭空而起。/p
高五丈,比城墙还高出一丈来,宽二百丈,足够大量兵丁冲锋。/p
此时,这座土山最前端,距离城墙不过三十步。/p
从五百步外推进到三十步内,可不是一个小工程。/p
土山边,可以看到无数的手脚头颅露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命填在了里面。/p
天刚蒙蒙亮,宋军一部出营,替换了守卫土山的军兵。/p
各城门口前,横七竖八地挖了数十条壕沟,把守军死死地困在城里。/p
民夫营内,赵谭挥舞着腰刀,喝道:“都听好了,今日必须把土山推进十步。/p
完成任务,尔等家人皆可回家,完不成,便把血肉填进去,也可保的家人平安!”/p
营内,三千民夫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一口。/p
谁都知道这任务是十死无生的,只是不敢反抗。/p
民夫营旁,就是家属营。/p
里面住着的,都是强掳的民夫的家属,妻子、儿女、父母,但有退却、畏缩不前的,全部处斩!/p
手段及其酷烈,做法及其残忍!/p
事实上,已经有不下十万人死于堆山作业了。/p
宿州、海州、徐州等地,真的是户户有人横死,家家门前挂孝。/p
梁山营寨中,一派沉默。/p
如此攻城手段,真的让众人无言以对。/p
宋军出动,众将也齐聚宋江帅帐。/p
朱武道:“先锋,童贯计策虽好,却太过残忍,我等兄弟见状,士气十分低落,还请先锋劝谏童贯一二啊。”/p
宋江连连咳嗽,脸上翻起一片红晕。/p
淮河大战失败,对宋江的打击真不是一般的大,心病转为体病,一直未曾痊愈。/p
略微歇了歇,宋江道:“朝廷连下十二道金牌,令我等必须于月底打下泗阳城,童相用此手段,实在是逼不得已。”/p
“百姓何辜啊!”朱武跌脚悲叹。/p
宋江道:“贤弟,百姓不去,只能我等去,谁去?/p
目下,我军士卒不过五万余,粮草又全部握在童相手中,我等又能如何?”/p
卢俊义道:“兄长,不若投了明国,共同灭了童贯那厮,也好过戕害百姓!”/p
武松也道:“我等虽非害民元凶,却也在助纣为虐,当早做决断啊!”/p
宋江道:“尔等投明自去,我死也不会去的。”/p
“兄长……”众人还要再劝。/p
“够了!”宋江喝道:“血海深仇,如何能忘?国家忠义,如何能背?再劝我投明,我便自请去负土堆山!”/p
众人无法,各个掩面走了。/p
宋营前,百姓受不过逼迫,痛哭哀嚎着出了营。/p
叭~/p
赵谭一鞭子把一走的慢的抽倒在地,喝道:“尔等死于土山上,家小即刻归家,绝无食言。”/p
的确没有食言,前边都是这样干的。/p
只是家里没了男丁,剩下孤儿寡母怎么活?/p
如今税赋重的压死个人,只有妇孺,也只能卖身为奴以求苟活了。/p
该死的世道,能活着就不错了,如何奢求那么多呢。/p
悲哀中,民夫到了土山前。/p
土山前停着许多江车,江车上都有土袋。/p
民夫们各自推动一车,艰难地向上爬去。/p
车子都是粗制滥造的一次性用品,上面又堆了土袋,实在难推。/p
好在,这段明军弓弩不及,只是辛苦,却无危险,不一刻便上去了。/p
土山上,已经被压的平坦,不时可见骸骨。/p
泥土都是红的,这是被打死的民夫溢出来的鲜血。/p
城头上,庞万春看着影影绰绰的人头,喝道:“弓弩,自由射击!”/p
弓弩手得令,纷纷靠上墙垛。/p
半刻钟后,推车民夫出现。/p
咯吱声中,弓弩手们张弓撅弩,仔细瞄准后撒手。/p
咻咻咻~羽箭横飞。/p
啊啊啊~/p
惨叫中,民夫立刻被射翻一片。/p
月余时间下来,明军弓弩手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练习。/p
不敢说没箭必中,却也能十中七八。/p
只是安排弓弩手不过五百余,杀伤其实不多。/p
民夫们都麻木了,没中箭者努力向前,中箭没死的也要努力挣扎向前。/p
军法酷烈,根本就不容人活下去。/p
自己活下去倒是可以,直接向前跑,跑到城下自有明军接应上去。/p
只是家眷可跑不了。/p
他们会被斩杀一空。/p
为了家人,只能自投死路去。/p
三千民夫三千车,被射杀了二百余人后,第一排四百余已经到了边缘。/p
发声喊,直接把江车退下去,民夫们立刻倒伏在地,向后方爬去。/p
这都是生死之中摸索出来的经验,爬行比转身快跑更加安全。/p
只是还不能回营,他们还要把停在半途的江车,倒伏在地的尸体,都给扔到前面去。/p
付出千余人死伤,三千架江车全部被推了下去。/p
死的,被扔下去,伤的,自己滚下去,等待泥土落下来。/p
大量泥土混杂着尸体,土山立刻向前推进剂一截。/p
只是高度还不够,必须继续堆土。/p
不到一个时辰,三千民夫,双方士卒无一损伤。/p
因为有家眷为人质,宋军都不派人监督。/p
反正任务完不成,人还活着,那就把家眷全部推出去填山。/p
消耗的,只有明军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