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上烤着两条鲜美的鲫鱼,旁边木桶里盛满了水。
有东西吃,有水喝,有地方住,两人身上的伤也完全愈合,虽仍然无法走出这奇怪的树林,日子却变得出奇安逸。
萧琮捉鱼的本事越来越好,有时捉来的鱼竟多得吃不完,就养在水盆里,省了每日奔波。
后来冷寂云又不知从哪摘到许多浆果,红得可喜,入口脆香。
平时把它们镇在水里,午后再拿出来吃,又凉又解渴。
背靠着山壁,萧琮一面咀嚼口中鱼肉,一面偷眼去看坐在对面的冷寂云。
见他细嚼慢咽,吃得斯斯文文,萧琮的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朗月楼里鲜见男子,能和她说上话的也就只有凤江临一个了。
凤九温文儒雅,说话做事都慢条斯理,细致周全。
他吃东西的时候也像冷寂云这般文雅,可萧琮总觉得还是和萧四萧七她们一大帮子女人混在一起痛快,喝酒吃肉都随性。
如今,她竟喜欢看冷寂云吃东西的样子,看了一眼,又想看第二眼,忍不住频频望去,却又觉做贼心虚,心里像被一只猫爪子柔柔地挠,无从缓解。
“咳咳……咳咳……”男人突然捂着嘴猛咳起来,脸憋得通红,手里吃了一半的鱼也掉在地上。
萧琮大急,忙过去盛了一碗水给他,伸手一下下轻抚他的后背。
冷寂云止住咳,人稍稍往旁边挪去,与萧琮拉开一些距离:“我没事,被鱼刺卡了一下。”
萧琮笑笑道:“鲫鱼刺多,你吃不惯也是自然。”
说着从自己那条鱼上择下块肉来,送到冷寂云嘴边:“你试试这个,没刺。”
冷寂云看着那块就要送进嘴里的鱼肉,忙用手接过:“……谢谢。”
鱼肉入口,果然一根刺也没有。
冷寂云惊讶,却不知萧琮生在江南,是吃鱼长大的。
南方的孩子从小练习吃鱼,从刺少的桂鱼,到刺多的鲫鱼,等到长大了,吃鱼剔刺都非常熟练。
“你嘴上有根刺。”是之前与鱼肉搏斗的结果。
萧琮眼尖看到了,便笑着倾身过去帮他拿掉。
冷寂云愣怔,直到那人的指尖碰到自己嘴唇,才发觉这样的举动有多么暧昧。
他脸一红,伸手推她肩膀,萧琮却道:“别动。”
人继续向前,冷寂云的上半身也继续向后仰,直到幅度过大,整个人倒在地上,被同样失去平衡的萧琮压在身下。
一瞬间,两人的动作都停止了,四目相对,寂静无声。
心脏跳得厉害,一下一下似要蹦出胸腔,心跳声叠在一起,竟分不出彼此。
火苗跳动着,映得冷寂云的侧脸忽明忽暗,暧昧不清。
萧琮第一次这么近地看他。因羞赧而酡红的脸颊,飞扬的眉,蝶翼般的睫毛低垂,投下一片阴影。
“寂云……”萧琮低声唤。
男人的睫毛轻轻颤抖,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好看的唇紧抿,透露出一点紧张,在火光映照下变成殷红。
萧琮不由自主地俯身下去,冷寂云却将脸侧到一边,脸上红晕更盛。
皮肤细致的脖颈从领口露出,染上淡淡潮红。
“谁!”陡然瞥见山壁上映出的人影,冷寂云一把推开萧琮,翻身跃起。
萧琮被他这一推也清醒过来,迅速将腰间软剑抽出一半,却不可抑止地想起方才那一时心猿意马,竟险些就要唇齿相接,脸上不禁阵阵发烫。
沉重的脚步声自洞外响起。
一个女人冲了进来,蓬头垢面,身上的红衣染满风尘,人几乎站不稳。
她一眼看到萧琮,脸上又是震惊又是狂喜,似乎快要哭出来,喊了一句:“二楼主!”
“萧四!”萧琮双眼中情绪涌动,也是激动万分,奔过去抓住她的肩膀。
萧四伸手抹了把不争气流下的眼泪,原本就不干净的脸越擦越花:“二楼主,她们都说你死了,说进了不归林的人没有能出来的,我不信,我们姐妹都不信!”
萧琮闻言眼圈一红,声音也哽咽了:“哭什么,没出息!”说着却和她抱在一起,重重拍她的后背,同样没出息地落泪。
看萧四的样子就知道她这几日吃了不少苦,明知凶险,却硬是闯进来寻自己,这份情义教她怎能不感动。
冷寂云早已坐回火堆旁,见两人没完没了地姐妹情深,终于开口道:“三个人一样是困在这里,不过多个人打水捉鱼倒也不错。”
萧四方才没注意到他,此刻乍一看清人,登时全身戒备起来:“冷寂云?!”
未及萧琮阻止,人已几步过去扭住了男人的左臂。
冷寂云睨她一眼,不动声色,右手拿着树枝继续拨拉火堆,淡淡道:“你若不管,别怪我自己动手。”这话是对萧琮说的。
话不中听,却是手下留情了。
冷寂云的脾气没那么好,心胸也没那么宽广,凡是得罪过他的人,他都会记得,日后必定千倍百倍讨回来。
男人看了看手背上结痂的箭伤,目光渐渐森冷。
依着他的脾气,萧四踏进山洞的那一刻就该死了。
萧琮又怎会不知冷寂云是给自己留着情面,忙上前拉住了萧四,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再和你细说。”
萧四听她这么说,便也松了手,道:“既如此,我们这便回去吧,等天黑了恐怕不好走。”
萧琮一惊:“你能认得路?”
萧四笑笑道:“属下倒是有这个小本事,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