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陆时葑身形彻底僵了,半响,才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宋翎,目光微闪。[www]..[>
宋翎知道,自己猜对了。
之所以说的这样准确,其实,也是将心比心。
说来奇怪,他不是个儿女情长的人,与她分离久了,竟也会心生挂念。
到底人心肉张,处久了,还是有感情的。
只是,以往他除却亲人,甚少将旁人放在心里,宋汐,倒是头一个。
兴许是,她在他心里防线最弱的时候,又是以那样“高大”的形象闯入了他的生命里,教他重拾对生活的信心,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这确实,值得他特殊对待。
人呢,也总得有个牵挂,才能有盼头,不然,活如行尸走肉,倒不如死了干净。
宋翎想,也许陆时葑也是这样的人,不过,他这个人比他还要认死理,且专一,因为他是个孤儿,还是个杀手,他将人生中的所有感情都寄托在宋汐身上,这对宋汐来说,本是个沉重的胆子,却因为小路的不求回报,而使得这段关系得以长久,再者,陆时葑所求不多,为人矜持,又被动得很,往往是她给多少,他接多少,哪怕被冷落,业务半丝怨言。
他的这种心态,与他的成长经历有关,本就是活一天,赚一天的人,今日所有的安宁,都是过去拿命换来的。从无有过期待,就不会存在失望,将每一份愉悦都当做是向上天奢来的,自然不会觉得不公,反倒相当容易满足。陆时葑被说中了心事,也不说话,只是闷头沉默着,但是熟悉他的宋翎,还是从他的细微举动之中觉出他的不自在。例如,他的气息会稍有变化,或许比往常更加急促,或许凝滞片刻,但这种情绪是极其细微,且转瞬即逝,若非身怀武功之流,怕是难以察觉。
陆时葑,很擅长控制自己的气息,至于他在宋汐面前容易破功,那就另当别论了。
宋翎道:“昨日苏澈收到一封她写来的信,说是找到矿产所在,相信,不日就要回来了。”
风宸不在府中,掌管宸王府的就是苏澈,宋汐的信,到了宸王府,第一时间自然是呈上给他。因着风宸走时,特意交代苏澈,好好关照宋翎和陆时葑,这也是看在宋汐的面上,唯恐她回来,问罪他怠慢了她的朋友。陆时葑一看就不好相处,在苏澈眼中,这臭脾气更有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不想找虐,便知会了宋翎。在某种程度上,宋翎算是正常人的范畴,陆时葑,简直就是一个孤独冷血的杀人机器,除却杀人,都不知道如何正常生活,更不用说和他人打交道了。
宋翎想,这么说了,兴许陆时葑会安心一点儿吧!
老实说,陆时葑近段日子有些焦躁,从比剑中就能看出来。
高手过招,比的已经不是技巧,他们的剑术已登峰造极,技术上基本不存在缺陷,比的就是心境,谁先沉不住气,露出破绽,谁就先输。
看在宋汐的面上,他也欣赏这个朋友,宋翎觉得,还是有必要安慰他一下。
说来也奇怪,陆时葑虽然年过而立,人却相当单纯,就是没什么心眼,做事也直来直去,若非他面瘫,只怕很容易情绪外露。但他偏偏是个面瘫,人又沉默寡言,故而,在天下人眼中,他还是那个冷酷的天下第一杀手。
果然,陆时葑听了他的话,脸色有所缓和,他抬起头,看向宋翎,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就这么一个不经意的示好举动,却代表了他的感激。
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是宋翎就是明白。
有的人,意气相投,相处久了,自然就有一种默契,而且,从某种程度上而言,陆时葑与他是同一类人。
……
而另一处,厉淳回到京都之时,离厉宵造反之日,还剩两天。
要说此次厉宵造反,于他而言,可说是“万事俱备”。
一来,厉淳不在京中,没人妨碍他了,二来,自从厉淳回来,昭帝又开始重病在床,不问政事了。据说厉淳返京当天,把个昭帝气得“拂袖而去”,而厉淳更是险些砸了东宫。
不知道的,真以为昭帝这病是厉淳气出来的,例如厉宵,他是知道昭帝和厉淳之间的渊源,每每看他们两窝里反,他心里就爽快得不行。昭帝真是爱极了厉淳,苦也好,乐也好,只会因他而起,在他眼中,这个江山都不及厉淳来的重要。故而,昭帝病重,厉宵也只会归结于厉淳身上。
但是知道的,却不这么想,例如张德和秦明,厉淳失踪,昭帝心中其实是最难过的,他那病就是积郁成疾,为厉淳担忧。之所以在后期一点点好起来,那是凭着一股信念,强撑着站起来,好替厉淳守住这份基业。厉淳回来,昭帝心里的包袱,方真正放下,心病除了,旁的病症,竟也不治而愈了。
他是想天天看着厉淳,乃至于陪着他更长久地活下去,故而,他的身体日渐健朗。一想到心爱的儿子就在皇宫里,他的心仿佛就安定了,整日里也笑呵呵的,一贯冷厉威严的人,竟慈祥得像个弥勒佛,着实不可思议。
你说厉淳那日里那样对他,他怎么不生气?
六年了,厉淳更伤人的话语都说过,更过分的举动都做过,昭帝从一开始的伤心到麻木,如今,竟已习以为常了,若他哪一回见面不骂了,他反倒担心,这孩子是不是出事了。
只是昭帝的这点心思,除却当事人,厉淳,以及他的那些心腹,别人都无从得知,更别说厉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