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有一种感觉,比起这个天下,淳儿更想要宋汐。
既然这么在乎我,为何要自毁长城呢?
陆慎言听他替宋汐讲话,心中顿觉不爽,面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宋汐抛弃陛下在先,转而与那风宸厮混在一起,陛下伤透了心,难不成还要将心上人拱手于人?那风宸既能夺人所爱,又怎会放过情敌,就算陛下不对付他,他也迟早会对付陛下,陛下不过是先下手为强而已。”
陈栋沉默了一阵,良久,才道:“情场与战场不同,可你知道先下手和后下手的区别吗?他若要争这个天下,自然是先下手为强,他若争得是宋汐,这个手就不能下。可以说,他与风宸,谁先下手,在宋汐心里就输了一截,更何况,他手段还如此残忍,将两万将士活生生地埋了,那可是两万条人命啊!是个正常人,都觉得此举令人发指。更何况,宋汐本就倒向风宸这一边,他此举无疑于自掘坟墓。”
陆慎言不想再宋汐的问题上再纠结下去,便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怎么医治陛下的病吧!”
本想转移陈栋的注意力,陈栋却来了一句,“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怕此事还得要宋汐来!”
宋汐宋汐,又是宋汐,这女人怎么就是阴魂不散呢!陆慎言气不打一处来,本想借陈栋的手对付风宸和宋汐,谁知这人竟是个不好糊弄的,白费了半天口舌。
但他又没有胆子对他发脾气,只得冷笑道:“宋汐都跟陛下一刀两断了,只怕不会来救治陛下。”
陈栋道:“此事我自有办法!”转而又道:“你们可有派人替他诊治?”
陆慎言黯然道:“有的,军中有个老御医,是陛下从京城带出来的,他说陛下如今这般,大多是那邪功所致,邪功尚在,即便一时好了,日后也还会犯病,并且越来越严重,直到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陈栋皱眉道:“就没有什么办法?”
陆慎言叹了口气道:“有的,除非散功,否则,他永远无法痊愈。可如此一来,陛下不但会武功全失,身体还会变的十分虚弱,那样子的他,陛下能接受吗?”说到最后,已声带哽咽。
这一点,也只有极少的几个人知道,他和秦明甚至已决定暂时对厉淳保密,以期找到更好的办法。
陈栋也沉默了,半响,长长吐出一口气,目光惆怅地盯着虚空。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傍晚时,厉淳又醒过来一次,因着白天闹过一回,此刻只能睁大双目,却再也没力气伤害人了。
但他依旧拒绝任何人的靠近,陈栋自告奋勇,主动留了下来。
从帐中出来的时候,他碗里的半碗粥已经空了。
看得秦明暗暗称奇,陆慎言更是扯着陈栋的袖子,一脸崇拜道:“陈将军真有办法,之前我们使尽手段,也无法令陛下在醒来的情况下,吃下任何东西,将军却能做到。”
秦明注意到陈栋手背上的伤口和身上的污渍,心道,他也不容易。
陈栋莞尔,语气却带着一丝无奈,“不是我厉害,而是宋汐厉害。他一听宋汐的名字就不闹了,而我告诉他,是宋汐让我来找他的,等他病好了,就带他去找他,他就肯乖乖地吃东西了。”
如此,更坚定了去将宋汐找来的决心。
陆慎言一听宋汐的名字,暗暗咬碎了一口银牙。
秦明则是暗暗叹了口气,那宋汐真是陛下的克星,怕只怕,如今,就算他们去求,人家也未必肯来了!
……
青州城内,所有商铺都没有营业,家家户户都挂了白灯笼,街上洒满了黄白的纸钱,整个街道显得异常萧索冷清。
宸王府内,举行着一场盛大的追悼会,以祭奠那牺牲的两万英魂。
前来吊唁的人川流不息,直到夜晚,王府才恢复了宁静,气氛却显得更加凄冷肃穆。
申屠还跪在灵堂里,从白天到现在,他一直跪在那里。
一介粗莽硬汉,此刻却眼泪盈眶,脸上充满了悔恨。正是因为他指挥不当,才会使那两万青军落入敌手。
他的右手边跪着苏澈,佝偻着身子,一张一张地往火盆里扔着纸钱,脸上亦充满了愧疚。
一阵冷风吹来,风宸从堂中缓缓走过,来到灵前,强硬地将两人拉起。
伸出两手,分别搭上两人的肩膀,一种安慰的姿态,温柔地抚慰,“这不是你们的错,你们尽力了!”说话间,风宸见申屠哭的不像话,递给他一条丝帕,“振作起来,兄弟们还等着你报仇呢!”
申屠接过锦帕,哽咽地应了一声。
见此,苏澈眼泪汪汪地看着风宸,瘪嘴道:“你偏心!”
风宸一时无语,无奈他只有一条帕子,此刻也只能抱歉地望着苏澈。
这时,本默默站在一旁的安云大步走到苏澈身边,猿臂一伸,毫无防备的苏澈就这么栽倒在她宽阔的胸膛里,惊呆了众人。
安云丝毫没有觉得不妥,豪气道:“肩膀借你,想哭就哭吧!”
当初,得知昭军对青州下手的消息,苏澈立即就赶回了青州。而一向任性的安云难得没有胡闹。二话不说就跟着苏澈赶回了青州,还跟着他一起上了战场,贴身保护苏澈。若非安云,苏凭苏澈那三脚猫的功夫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昭军围营的时候,若不是安云,苏澈早已成为俘虏中的一员。
对于这一点,苏澈没有明确对她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