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安笙跳屋顶,她觉得安笙不是真的想要寻死,只是不满她的处置,势必要弄出一点动静,好叫她服软。
宋汐唯恐他再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真伤了自己,一时心软,恢复了他的武功。
起先一段时间,他也没有闹事,导致宋汐忽视了他其实是个危险人物。
他几月不出未央宫,不代表他一直不出未央宫。
他是有这个能力走出来的,全看他想不想。
陡然听说他杀进凝翠居,宋汐就觉着自己做错事了。不该恢复他的武功,虽说他最终可能还是会出来,至少手脚不会这么快。
让她疑惑的是,风宸进宫,是件极隐秘的事。
除了尧儿三五不时地去找融融玩耍,风宸几乎很少出门。宫人也不敢乱嚼舌根,这事究竟是怎么传进安笙耳朵里的?
但眼下,宋汐没空追究,只是风一般地掠向凝翠居。
与此同时,东宫。
融融坐在兽皮地毯上玩拼图,他姿态闲适,神情却极认真,那张宛若精雕玉琢的小脸在昏暗中仿佛散着流光,很是令人心动。
难得的是,如他这般的年纪,却有着超乎常人的沉稳庄重,手里执的是玩具,却仿佛在指点千军万马,举手投足,自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霸气,眼中是锐不可当的锋芒。
当他拿这样的眼神望你,又不笑的时候,即便外表再是个小孩子,也禁不住让人怀疑,身体里是不是住了个千年老妖。
只偶尔遇到了难题,他流露出困惑的样子,又或者涉及宋汐,你望着那双眼,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天真,才恍然觉得,他其实也还是个小孩子。
只是这孩子天生的气质,太能迷惑人。
张德佝偻着腰,匆匆从外走来。
自从厉昭逝后,他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两鬓染了斑白,腰板没有从前挺得直了,办事却很利索,脚步也比同龄的老头子要快,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得用的人。
他进来后,以极快的速度望一眼融融,恭声地回禀,“事情已办妥,果如殿下所料,那人知道风宸在宫中,立即提剑杀去了。”说罢,便垂下眼,立在原地不动了。
对这位小主子,他需要比从前伺候厉昭花费更多的耐心,陪上更多的小心。
这位可不比厉昭,不会买他的人情账。
厉昭在时,万事有厉昭出头,因着这张瓷娃娃般的脸,他尚且觉得这位小主子有几分天真可爱。
厉昭去了,小主子继承了黑魂堂,手里有了势力,可做的,想做的事情多了。
张德便慢慢地摸清了他的脾性,小小年纪,论心机深沉,心狠手辣,与厉昭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招借刀杀人,用的是果断狠毒。
至少,厉昭在时,是不敢折腾宋汐情人的。
廉颇老矣,他需仰仗着她,不敢得罪。
而融融,钱江后浪推前浪,初生牛犊不怕虎。
愿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日后,不会后悔罢!
融融没有搭理他,而是全神贯注地拼图。
这虽然是风宸送来的,但他着实喜欢这幅万里江山图。
直到将一座城池拼完整了,他才悠悠然看张德一眼,也没说什么,但张德就能从他那一眼中得知,他是满意了的。
他遂大着胆子一问,“殿下可要过去看看?”
他以为亲手布的局,他应当会很感兴趣,但融融只是淡淡道:“没意思,你派人盯着吧!”
没意思?
饶是活了一把年纪的张德,也看不透他了。
张德只当他是玩笑,再去看他时,对方却全神投入到拼图里去了。
这幅万里江山的拼图,是个极其复杂的物件,据说分割成了几千块。连张德一个老人精也闹不明白,对方却在短短几天内完成了五分之一。
这一点,不得不让张德佩服。
明白了对方的态度,张德悄声退出来了,心里还是闹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
凝翠居内,已是一片狼藉,安笙发起狂来,十分可怕,所过之处,有如狂风过境,桌椅摆设都被他砍得稀巴烂。
风宸带着尧儿左躲右闪,好不狼狈。
其实,论武功,他与安笙应是不相上下。只是他投鼠忌器,对方不管不顾,为免落了下乘。
一个不慎,风宸的手臂就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汩汩流出,瞬间染红了整个手臂,还在不断往下滴着血水,看着着实吓人。
“爹!”尧儿哇得一声哭了出来,紧紧抱住风宸的脖子,将脑袋狠狠往他怀里缩。
他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无妄之灾吓坏了。
以他的身份地位,何曾遭遇过这种事。
而在他高大威严的父亲,却一直被压着打。此刻见风宸受伤,他再也忍不住哭出来。
宋汐赶到时,就见着这个场面,见安笙举剑又要砍风宸,急的大喊一声“住手!”
安笙动作一滞,转过头来看向宋汐。
终归是她的话比较管用,此前风宸说破了嗓,也只会越加激怒安笙。
见宋汐走来,尧儿从风宸怀里抬起头来,向宋汐哭诉道:“娘亲救命,这个疯子要杀了我们。”
他年纪是小,可架不住脑子灵活,知道在块地盘,是宋汐做主。
瞧这么可怕的一个疯子,不也在听了她的话后,乖乖地住了手嘛!
他的爹爹不能白白受伤,他要宋汐替他们做主。
宋汐走近,才发现风宸流了好多血,加之尧儿哭花了一张小脸,哀声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