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他的注视,安笙将眼睇过来,瞬间冷下了脸,站起身,用一种厌倦的语气说道:“把他丢进小黑屋!”
融融嘲讽地勾起嘴角,到现在,他如何不明白,安笙一番做派只是为了吓吓他。
可恨他竟真的被他吓住。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安笙,你心不够狠,这就是你失败的理由。
等融阗将厉榕拖走,安笙却缓缓地笑了。
小畜生,你以为这就完了,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不一会儿,融阗又回来了,脸上的表情,凝重了许多,“主子,他来了!”
安笙本是恹恹的神色,闻言,整个人都振奋起来,眼睛都兴奋得发红,“让他进来。”
对于融融,他只是吓唬小孩子罢了!
但这个人,才是能与他平等对话的对手。
当融阗领着一个人出现在门前,安笙忍不住倾起身子,那样子,就好像迫不及待地要站起来迎接,终究坐归原位。
一个呼吸间,那人便踏着沉重的步子,进到屋子里来了,融阗识趣地留在门外。
他穿着一身浅青色的衣裳,漆黑的头发下,是一双忧郁的眼睛,俊秀的面容在时光的打磨下越发温和雅致,锋芒尽敛,淡雅平和。
一眼望去,眉眼如画,恍然如仙。
见到这样的风宸,安笙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嫉妒,花了好大力气才制止不去触碰自己的脸,连日的废寝忘食,是否显得憔悴,眼角是否又平添了几条皱纹。与这个风华绝代的人比起来,是否相形见绌?
他已经好久不在意容颜,到了这个人面前,还是忍不住去攀比。
情敌之间,永远没有和平可言啊!
如今一见,自己在外貌上,明显输了一截。
老天也真的是不公平!
过得好的人,越来越好。
而在苦海里挣扎的人,只会越来越苦。
风宸也在暗暗地打量她,几年不见,这人变化挺大。身形越发地消瘦,一身素衣松垮垮地罩在身上,一副弱不胜衣之状。长发随意披散,半遮住他苍白的额面,一双眼眸漆黑沉郁,不时泄露出仇恨的凶光,青黑的眼底难掩疲惫,似乎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令他惊奇的是,这人身上,竟没有一点配饰,简单得,都不像是安笙了。
从前,这人最是爱漂亮,如今,却一点也不讲究。
是什么让他连自己的爱好,也放弃了。
这几年来,他们见面极少。每见一回,他都是不同的样子,越来越不好的样子。
这次见面,风宸竟从他身上看到了一种令人的难过的枯萎衰败,这令他一口郁气微微消散了些,启唇,颇为平和地开口,“我已经来了,将尧儿放了吧!”
十天前,他收到安笙的来信,告知他,尧儿在他的手里。
随信而来的还有尧儿贴身携带的长命锁,这是宋汐初次见面送他的礼物。
见识过安笙的疯狂,在确定尧儿失踪之后,他不敢抱有丝毫侥幸,马不停蹄地赶到昭然。
还未进城,便有人来接应,显然是有备而来,他顺从地来到了这里。
安笙本来阴郁的一张脸,闻言却笑了,手搭在扶手上,有以下没一下地叩着,笑容说不出的灿烂,“急什么,好久没见,叙叙旧如何?”
这个样子,像极了久别重逢的友人。
无论怎么变,这变脸堪比翻书的速度倒是没有变的。
风宸眼眸一闪,忽然觉得,安笙给人的感觉,越发危险了。
宫中传言他有疯病,一眼看去,倒似正常,离得近了,会发现掩藏在正常之下的反常。
他的神经比常人更加敏感,也更加喜怒无常,总之不能以常理论之。
见他不说话,安笙也不勉强,显得格外好说话,“既然你没兴趣叙旧,那我们来说点儿别的如何?”说话间,他伸出手,轻轻一抖,一条串着链子的长命锁从他掌中坠下,在半空中来回晃荡。
那闪亮的光泽几乎在迸出的瞬间就刺痛了风宸的眼,他微微瞪大眼,脱口而出道:“这是——”
安笙悠闲地晃着手中的长命锁,嘲讽道:“怎么,只认得你亲儿子的,别人的就不认得啦!不是说全天下只有这一对吗?”
这个锁,他怎么能不认得呢!风宸震惊不已,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裂痕,语气也有些不善,“你竟将融融也掳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安笙很讨厌他这种语气,好像在训斥他一样,他又凭什么训斥他?
笑容褪去,安笙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语气也冷硬起来,“还是那句话,一命换一命,不过,现在我手里攥着的可是两条命,你要换哪条呢?”见风宸的脸色越发难看,安笙反而笑了,语气也轻快了,“他们两个总归是要死一个的,让我猜猜,你一定会选你亲儿子吧!毕竟是自己的血脉,一点点养这么大也很不容易。对于那女人和别人生下来的小孽种,你表面上装的再大度,心里也会膈应的吧!不如我做点好事,趁此机会帮你把他除了,也省的你看他心塞。你说好不好?”
他这恶毒的言语,配上他温和的语气,说不出地渗人。
“安笙!”风宸脸上难得露出难看和愠怒,再不复来时的云淡风轻。
面对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疯子,再好的涵养也会被撕的粉碎。
安笙状似无聊地将长命锁的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