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黑云寨大堂,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头领大婚,山贼们不知从哪里弄来了时兴的红绸,堂里堂外,装点得喜庆无比,廊檐下竟还挂了两盏大红灯笼。
山贼们兴致高昂,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吆喝声,起哄声,不绝于耳。本是仓促间的婚礼,竟显出前所未有的热闹。
那动静实在太大,隔着百十米的距离,仍旧清晰可闻,肉香混着酒香,穿过稀薄的空气钻入人的鼻腔里,光的几个守卫一个个伸长脖子深深嗅着,恨不能生了翅膀,下一刻就飞到那“酒池肉林”里,大快朵颐。
然而,他们“身负要职”,只能咽下满腔渴望,粗鲁地擦干来不及吞咽的口水,粗俗地发着牢骚。
相比起热闹的大堂,门板上贴着歪斜喜字的新房里,却显得异常安静。
房门关的严实,里头虽然坐着风陵第一美人,在被酒肉之气勾得饥肠辘辘之下,守门的山贼们也无窥探的心思。
宋汐一直在暗处观察,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从房子后面撬窗比较保险。
不知道山贼们是否对自己的地盘太放心了,他们只在前门“重兵把守”,屋后只派了一人,且那人还靠着墙在打瞌睡。
宋汐轻而易举地砍晕了那人,才开始撬窗。
不比自己呆的那间,窗子都被人钉死,常勐的房间还算比较正常,窗子是活的,毕竟常要通风不是。
宋汐才打开一条缝隙,一样物什直系面门,速度之快,竟生起破空之声,带起的气流变化亦是如此明显。
宋汐的感应力是惊人的,即便没有武功,凭着出色的五感,还是顺利侧闪。
玉簪擦面而过,插入身侧窗棂。
深色的木制发出咔得一声脆响,裂痕从簪底向四周蔓延,直延长到三四公分。
又听得一声脆响,上好的白玉簪瞬间碎成玉片,哗啦啦散落一地。
宋汐暗道一声险,这要是插到自己身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这还没完,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冷冽气息,宋汐生怕误伤,急急开口,“风宸,是我!”
几乎在她喊出这句话的瞬间,那股针对她的冰寒气息瞬间消失了。
窗子在床的侧面,以风宸的角度,应该不太能看得清来人,却还能射的这么准,这让宋汐惊讶!
两年了,她似乎都没有好好地关心过这个人,除却此前帮风曜夺位,监视他,防备他,乃至于对付他。她都不知道,他的功夫比以前更加精进,只因,他极少与人交手。
这样的准头,他的箭术定然极其精准。是在青州练出来的么?她不知,只因自他从青州归来,她已经彻底站在风曜一边。三年时间,分离的不止是人,还有人心。
不过,经由此事,她可以看出,他接下来的打算,必然是想和常勐同归于尽。以他的手段,绝对办得到,尤其是,常勐还对他存有那种心思,简直防不胜防。
她的宸宸,宛若一朵圣洁的高岭之花,凛然不可侵犯,若真面临这种境界,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他若求死,自尽便好,拉着常勐下地狱,分明是为她打算。届时黑云寨群龙无首,乱作一团,她和淳儿,才更好逃生。自我牺牲不像他的风格,究竟为何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只因她像他心爱之人?
不过,宋汐该庆幸的是,她回来了,若她真的走了,会彻底地失去他吧!那时,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宋汐收起满心杂乱的心绪,利索地跳进屋子。
那两名女子仍旧昏在原地,看来她先前的手刀砍得够狠。
宋汐走到他的对面,低眸,直视他的眼。
风宸的脸色很不好看,眉宇微蹙,那双秀丽的眼眸,更是暗沉沉望不到边际,语气也冷冰冰,硬邦邦的,“你回来做什么?”
在生气啊!宋汐却一点也不怕,一如从前,她从不担心风宸会因此与她闹掰。宋汐心中反而有点儿愉悦,为她再次站在他的面前,即将助他脱离险境,为她失而复,这“如珠如宝”般的亲人。
“我来救你。”宋汐笑呵呵的,眼角眉梢都是慑人的光彩,语气轻松惬意好似去郊外踏青,等着他们的不是逃亡,而是阳光明媚的风景。
“胡闹!”他是真的恼了,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子,语气甚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宋汐眉头一挑,“我就胡闹了,事已至此,你不跟我走吗?还是,你真的想让我跟你一起陪葬?”
宸宸,你想死,抱歉,我不能成全你。我一直觉得,上天让我重活这一辈子,就是让我来还债的,我都还没有还清,你又怎能先死?
至于那个让你想殉情的女人,我一定会找出来的,即便是复制一份爱情,我也会让你重拾对生命的热情。所以,好好地活下来,给姐姐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你留下来只会给我陪葬!”他不再发脾气,而是幽幽叹了口气,满腹担忧。或许明白了,宋汐这样有主见的人,不会听从他的命令,发了也是白发。
她和岚岚,有些方面真是十足十地相似,甚至,将岚岚的行事作风套用在这个人身上,没有一点违和感。
“如果我愿意呢?”宋汐直勾勾地看着他,眼中是全然地认真。
这种坚决,着实把风宸震撼到了,半响,才呐呐地开口,“为什么?给我一个跟你走的理由,否则,我便是死在这里,也不会跟你走。”
在岚岚的心里,他总是无法和风曜相比,两人对上,他永远是被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