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远征说话极为刻薄,一向自负美貌的云梦不禁俏脸涨得通红,但知道若是跟他争辩起来,岂不是变成了自己愿意给他做妾?——以他的身份地位,正妻出身定然不低,他不会为了自己而贬妻的。
况且这个世道,男子拈花惹草,最多得个“fēng_liú不羁”的风评,与本身名声无碍,可是女子却会为千夫所指。
“那么,”云梦理顺了气息,问,“孙大人所指何事?”
“其实很简单,我想加盟令舅的生意。”孙远征自己随意梳好了头,命人送了茶进来,悠然自得的饮茶。
云梦眼神一黯。
张氏本来写了信向父兄求援,她的二兄张俊立刻便赶往青城,可是不知怎的,才到青城便被南王南宫彻打得肋骨断了三根,内腑受损,吐血不止,至今还卧床不起。
“孙大人,若是旁的事都好商量,”云梦为难的道,“可是我那舅父至今还在昏迷,他的主,我这做外甥女的,实在是做不了啊!”
“那也无妨,”孙远征眼眸一眯,笑得像只狐狸,“你只需叫他在这份文书上按个手印即可。”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放在面前的桌上。
云梦暗暗叫苦,原本是打算算计他的,没想到竟被他算计了去!
云萝好奇心起,把那份文书拿起来看了一眼,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孙远征竟要参与张俊经营的每一桩买卖,并且要收取十分之三的抽成。
云梦欲哭无泪:“孙大人,我会尽力一试。可是舍妹的事该怎么处理?”
孙远征把云萝的肚兜凑在鼻端深深一嗅,“放心,三日后我会叫人把纳妾文书送到云府。”
“空口无凭,”云梦却不肯相信,“还请大人立字为据!”
孙远征颇感意外,深深看了她一眼:“我倒没瞧出来,原来你还是个精明人物!也罢,不给你点甜头,你也未必肯尽力。”
云梦几乎要吐血,分明被这厮占尽了便宜,他却还这般得了便宜还卖乖!
孙远征刷刷点点写了一式两份纳妾文书,按了手印、盖了私章,一份交给云梦,一份自己收了起来。
云梦一刻也不想再滞留下去,忙拉了云萝就走。
云萝还有些恋恋不舍,频频回首,低声抽泣:“孙郎,你可要早些遣人来提亲啊!”
孙远征但笑不语。
云梦却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后背上的目光森冷,似乎大有她办不到他的要求,他便不肯迎娶云萝之意。那样一来,云萝的一辈子就毁了!也不知她和这畜生春风一度,有没有珠胎暗结,若是那样的话,除了死,再无它途!
追根溯源,这一切都怨云歌!若不是她,自己怎会出此下策?若不是她,南宫彻又怎会无事生非痛打二舅舅?若不是她,便没有眼前的困局!
“姐姐!你捏疼了我了!”云萝被她拉着疾行,早已不满,更何况不知为何姐姐的手越握越紧,用力甩脱了云梦,云萝仔细一看自己的手腕,竟隐隐有一圈乌青,她挑眉质问,“你发什么疯?”
云梦左右望望,虽是清晨,天齐庙里已经有不少香客在虔诚礼拜,还有扫地的僧人来回走动,于是压低了嗓音:“萝儿!我们赶紧回去,有什么话回去再说!这里这么多人,你……”
云萝这才意识到不妥,忙依到姐姐身边,也压低了声音:“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我手真的很疼啊!”
云梦颇为歉疚,却也只敷衍道:“回去给你擦药油。我们快走!”
回到云府,云梦找了个借口把张氏糊弄过去,便拉着云萝到花园里谈话。恰巧张氏也有事不想被她们知道,正乐得她们不在眼前。
“姐姐,”云萝揉着仍在发痛的手腕,极是不满,“你到底有什么话要和我说,竟还要避开母亲?”
云梦无奈的叹了口气:“萝儿,无论如何,你失身这件事是绝对不能传扬出去的,否则即便你日后嫁了那孙大人,这抬不起头来做人,所以这件事自然是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分风险。”
云萝点了点头,面色好看了些:“原来姐姐是替我着想,我倒错怪你了。”
云梦心不在焉的道:“你我自家姐妹,说这些做什么!你这几日好生准备嫁衣也就是了,只是委屈你了,我虽给你谋来了贵妾之位,但还是不能用大红……母亲那里,我自会去说,你尽量少开口。”
云萝点头答应,又问:“姐姐是在发愁舅舅的事么?”
云梦叹了口气:“是啊,我们出去一趟不容易,可是舅舅自从来了青城除了给我们捎过一回口信,便再没了消息,青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那可怎么办?”云萝急了,“孙郎可是说了,若没有舅舅的文书,我……我便……”
“这时候知道着急了?”云梦忍不住埋怨,“昨日他邀你去禅房的时候你怎么不多个心眼儿?”
“我……”云萝哑口无言。
“好了!”云梦叹了口气,“这事再难办也得办成!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这辈子毁了!”
云萝大为感动,亲昵的抱住了云梦的一只手臂:“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她忽然打了个哈欠,鼻涕眼泪齐流,“好倦!我想喝茶了,姐姐,你昨日泡的茶甚好,我们回去喝茶可好?”
云梦便知道她是毒瘾发作了,只得和她回去。
云梦的体己银子已经花的差不多了,这段时日她又是叫人跟踪云歌,又是请包打听探听孙远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