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睿醒来的时候浑身是汗,眼前依旧是一副血淋淋的画面。
不记得第几次做这个梦了,江睿只记得到处是血,到处是悲伤,江哲和苏雪一直在梦里缠绕自己。
门吱呀一声开了,江妈走了进来。
“阿睿,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米粥和烙饼,快洗洗下来吃饭吧。”
“嗯!”江睿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翻身下床。
“快点啊,我去给雨儿冲奶粉喝。”江妈说完转身出去了。
江睿很快洗漱好了,下楼的时候,随意一瞥,只见饭桌上多出个女人。她穿着一身墨绿色长裙,容貌娇美,脸上略施粉黛,清新而不脱俗,看着像淑女名流,浑身却又透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的冷漠。
“阿睿,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苏雪的表妹李华。”
“李华?”江睿好像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你好!”李华站起身来微微一笑,礼貌地伸出了手。她的手很纤细小巧,关节很突出。
江睿愣了一下,却很快伸出了手,“你好!”
两人对视一笑,李华又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阿睿,李华是过来收拾苏雪的遗物的,你吃完饭陪她去你哥的房间吧。妈就不去了,妈在这里照顾雨儿。”江妈边说边给雨儿喂奶粉。
“好!”江睿抽开椅子坐了下去。桌子上是热腾腾的米粥,还有熟悉的烙饼,几碟小菜。小时候江睿特别喜欢吃烙饼,江妈为此特地学做了烙饼。
“来,多吃点,”江妈给李华夹了些素菜,然后又给江睿添了碗米粥。
“老爸又去公司了?”江睿自回国以来,时差总调不过来,每次起床时都快到中午了。
“是啊,你爸就是个操劳的命。”江妈说话间换了副期待之色,“阿睿啊,既然你都回家了,那就去你爸公司帮他吧,别让他那么累。”
江睿喝粥的动作顿了一顿,“妈,我……”他一直很鄙视那些靠关系进公司,轻而易举就当老板的富二代。可偏偏自己就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富二代,这些年在国外,虽然自己也算自力更生,但还是靠着家里的关系才能在巴黎呆得那么惬意。
看到老妈充满期待的神情,江睿实在不忍说出拒绝的话,只好敷衍了事:“我过几天就去公司。”
“真的?”江妈没想到这个倔得跟牛一样的儿子居然同意了。以前江妈好说赖说,江睿总是一口一个否定,可是,现在,他居然没有跟自己对着干,他居然同意了。看来,自己的小儿子真的长大了,也懂事了。
“当然是真的,我在家也呆腻了,是该出去做些事了。”
“这才是妈的乖儿子。前些年,那个老来咱家和你爸看球赛的老胡叔叔,他和老伴出国旅游去了,一去就是两年。听说他把公司交给儿子打理,管得特别好,比老胡还会赚钱。我和你爸呀,也指望着你早点接管公司,到时候我们俩也来个环球旅行。”
一顿饭下来,江妈絮絮叨叨地说着东家长李家短,江睿专心地吃着早饭,偶尔回应两句,而李华则一直保持着疏离的微笑。
“阿睿,你陪李华上楼吧。我和雨儿出去转转!”江妈推着婴儿车出了大门,只留下江睿和李华站在客厅里,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李小姐,咱们去二楼吧。”江睿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李华点了点头,跟上江睿转身的步伐。
很快,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江哲和苏雪的卧室。
他们俩结婚前,这个卧室是阿哲的卧室。小时候,江睿总是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地鱼贯而入。他喜欢围着阿哲问一大堆稀奇古怪的问题,而阿哲总是耐心地一一回答。
自从江哲和苏雪结婚之后,江睿就再也没踏入过这间卧室。他恨他们,也连带着恨自己。时间长了,这种恨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积越多,时时刻刻折磨着江睿。
这次回国,知道他们双双车祸去世的消息,江睿的恨一下子没了主心骨,躲得无影无踪。可是,午夜梦回,江睿总是被噩梦缠绕。这种恨没有消失,只是潜伏着,等待合适的时机便杀江睿一个措手不及。
进门的那一刻,江睿听到了自己复杂而又扭曲的心跳声。
房间的布置没有太大改变,和江睿小时候看到的差不多。依旧是蓝色墙壁,蓝色床罩,蓝色窗帘,一切都是以蓝色为背景。只是床头多了一张婚纱照。照片里的人笑得很开心,很幸福。
“这张婚纱照不错。”李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是啊,他们很幸福,就算死了,也是死在一起。”江睿勾了勾嘴角,勉强笑了笑。
“其实,我今天不是来收拾雪儿姐遗物的,我是有事找你。”李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江睿有些诧异,却还是一脸淡然地问了句:“什么事?”
李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过去关上门,这才转过身子说道:“雪儿姐不是出车祸死的,她是肝癌晚期。你看了这封信就明白了。”李华说话间从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