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泽渊的神情依旧平静,伸出手朝沈榕策点了下头说:“沈先生,久仰大名。”
陆瑶的视线在两人之间不停的穿梭,乍一听见慕泽渊也说了句“久仰大名”,心里忍不住涌起一丝怪异感来。
沈榕策的笑容扩大了一分,仿佛一个孩童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玩具,连眼尾都开心地眯了起来:“我一直很钦佩慕先生的能力,尤其是怎么把别人的钱从他们的口袋里变到自己的口袋里。”
这句话有点直白,稍显不礼貌,但他的表情太温和太谦逊,他的目光太诚恳太认真,让听到的人都善意地笑了笑。沈榕策的笑容变得越发的和煦,正要继续说什么,罗劲松呵呵一笑忽然插了一句话进来:“晚宴就要开始了,就不打扰慕先生和小瑶。”
他又上前了一步,巧妙地将沈榕策挡住了一半,然后朝陆瑶点了下头:“你这丫头不请老头子,老头子这结婚礼物还是要送的,老头子今天可要好好拉拢一下慕先生。”
罗劲松开着玩笑说是要拉拢慕泽渊,又是迟来的结婚礼物,在这种场合陆瑶便不能拒绝,送礼也是一门学问,罗劲松就深得其中三味。
回到座位上,陆瑶看了慕泽渊一眼,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还是等他说,比如说说罗劲松,说说沈榕策,可是他就只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陆瑶真恨不得把他的脑袋开个洞,看看里面是不是全由“0”和“1”组成的程序。
一件件拍卖品很快就呈现了上来,陆瑶懒洋洋地看着,没什么兴趣,坐了会儿便去了洗手间,她正在洗手,耳边突兀地响起了一个冷冰冰的男声。
“陆瑶,你今天真丑!”
这熟悉的声音,这欠抽的语气,这扭曲事实的内容,陆瑶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她抬起头,果然在镜子上看到了沈榕策的倒影。
那个谦虚有礼,温和微笑的后生晚辈早已不见,他吊儿郎当地靠在墙上,冷漠地盯着她。
陆瑶扯了下嘴角,刺了回去:“沈榕策,你今天真假!”
他讥讽一笑:“我人假但心真,你人美却心丑!”
她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三没抢劫,四没害过人,到底哪里心丑了?陆瑶沉着脸,真恨不得抽死这人,小的时候就是这样,好的时候对她真是捧到手心里,坏的时候陆瑶恨不得把他剁成一块一块的。
和沈榕策斗嘴,十次有八次都是她输,陆瑶又是一点就着,但此时她只能按捺着,慈善拍卖会刚开始,所以洗手间比较清静,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来个人。她弹了弹手上的水,目不斜视地往外走。
沈榕策就靠在她必经之路的墙上,她从另一边躲着他走,但他一伸手就把她拽了过来,陆瑶瞪着眼低声警告:“放手!”
沈榕策怒极反笑,抓着她的肩膀把人给拎到自己面前。
“害怕被人看见我跟你在一起?我偏要抱着你!你是要叫非礼还是要叫着火了?”
陆瑶凶巴巴地瞪着他,恨恨地磨着后槽牙,真恨不得咬死这混蛋。
“什么时候跟他离婚?”他的眉宇下沉,眼眸更显狭长,一股子悍然的杀意呼之欲出。
陆瑶毫无畏惧地和他对视:“下辈子吧!”
话落,他眉宇间暗含的凶煞之气几乎在一瞬间化为实质,陆瑶觉得头皮有点凉,但依旧毫无畏惧地和他对视,沈榕策的眼底慢慢渗出一缕缕红丝,冰凉的手掌从她的肩移到她的颈部,像情人一样轻轻的抚摸。
刚一接触,陆瑶就觉得脖子有点僵硬,他的手仿佛一把冰冷的利剑般,激得他手下的皮肤冒出了一颗颗鸡皮疙瘩来。
他靠近她的耳垂,淡淡一笑,那股冰冷的杀意又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陆瑶抿着唇,继续瞪着他,耳边拂过温热的鼻息,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情人间的呢喃:“你知不知道我只要轻轻一捏,你的喉骨就会碎裂……下辈子也不是太遥远。”
耳朵很痒,她侧了下脸无所谓地望着他。
刚才的温柔仿佛镜花水月,沈榕策眉再次一沉,怒不可遏地朝她吼:“你以为我就是吓唬你?”
陆瑶想说是,但这时候还是别刺激他的好,如果是别人,或许她真会害怕吧。
但这个人却是沈榕策,她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不论他年幼时那个是爱作弄她的沈榕策,还是离家出走音讯全无的沈榕策,还是如今变成金融圈新星的沈榕策,她从来没惧怕过他,就算他掐着她的脖子说要她死,她也不会惧怕。
有的人,就算他再怎么可恶,但他就是她生命中无法忽视的那个存在。
她忽然觉得很没有意思,她真的很不想和他闹成这样,她叹了口气:“我们谈谈吧。”
他冷冰冰地拒绝:“我只想跟你谈离婚!”
陆瑶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问:“为什么要我离婚?”
“我的东西被人抢走了,自然要夺回来。”他嘲讽地挑了下眉,“还能为什么,难道你以为我爱你?”
陆瑶抬头看了一眼他,然后又低下了头,大脑似乎在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出现了一大段,一大段的空白,然后是密密麻麻的痛,胸口仿佛灌进了大大的一碗酸辣汤,又酸又辣,那片白光慢慢的淡去,她回过神时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她庆幸地想,幸好她早已低下了头。
她拼命地眨着眼睛,眼眶里的泪水汇聚成一颗晶莹的泪珠,低落。她看着那滴泪水砸落在裙摆上,然后晕开。
“你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