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点了点头,上了楼。沈榕策的门并没有锁,她转了下把手就开了,卧室里没有人,她走到阳台上,才看见他坐在地上在喝酒,沈爷爷的骨灰盒就在他的身旁。
天渐渐亮了起来,一轮红日从东边的山坳里升了起来。
又是崭新的一天。
充满希望和温暖的一天。
但阳台上的两个人都没有这样的感触。
老管家敲了敲门,陆瑶从他手里接过一个大托盘,放在了桌上,这才去叫沈榕策。
“吃点东西吧?”
他将手里的酒瓶丢到地上,玻璃和地面撞击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早晨异常的清晰,酒液和碎玻璃片从他的身边炸开,沈榕策无动于衷地拧开了另一瓶酒。
陆瑶在心底叹了叹,从医院里他把她赶出病房后,就没再理过她,和她说过一句话。
或许,这样更好一点。
如果他再一次抱着她说,需要她,让她不要走……
陆瑶叹了口气:“我先走了。”
沈榕策依旧没什么反应,眯着眼盯着天空,一口口地喝着酒。
陆瑶想劝他,又说不出口,说什么呢,既然她已经选择离开她,就算以一个朋友的关心,都显得多余。
她沉默地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下楼后,老管家把陆瑶叫过去说话,“他要么就不回家,要么回家就一直喝,你好歹劝劝他,我说的话,他根本就不听。”
陆瑶苦涩道:“他更不想听我的。”
“对了,还没恭喜你结婚了。”老管家从包里摸出一个红包,乐呵呵地说,“结婚了也不说一声,要不是听周妹子说,我还不知道。”
陆瑶扯出一抹笑容,道了谢:“那我先走了。”
老管家叹了口气,又问:“他……今天是……”
酸楚再一次涌出,一想到沈爷爷陆瑶的鼻子就发酸,她定了定神才把沈爷爷去世的消息告诉了老管家。
老管家愣了几秒眼泪就流了出来,楼梯口传来脚步声,陆瑶望去,沈榕策的眼底布满血丝,头发凌乱,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渣,哪还有一点金融圈新秀的风采。
他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很慢很慢地走到了陆瑶面前,然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良久,他才想梦呓一般地说:“别走……陪着我。”
他的声音虚弱无力,身体的重量几乎都靠在她身上,陆瑶很难过,她想到自己父母姐姐去世时,自己和白浩,两个陌生人就算不说话,似乎也能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些安慰。
离开的人,彻底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上和他们有关的,只剩下生者的记忆。生者们依靠着共同的记忆,互相扶持,最终走出这段灰暗的时间。
现在,沈榕策也需要她的扶持,就算他坚强得像是钢铁,在一次次重复经历亲人的去世,也会变得软弱,他的反复无常,更像是想要温暖,却又把身边所有的人都推开的小孩。
“别走……”
“别走……”
.
沈榕策似乎很长时间都没好好休息,又经历了大悲大痛,还喝了不少酒,五分钟不到就睡着了,但睡得却不怎么安稳。
陆瑶从他的抽屉里取出了一张黑色的叠纸,花了几分钟认真地叠了一只黑色的千纸鹤。
数年来,沈榕策送了她两千多只黑色的千纸鹤,她无法得知他叠千纸鹤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但她的这一只代表了自己所有美好的祝愿。
沈榕策,祝愿你能获得幸福。
陆瑶将黑色千纸鹤放在了他的枕边,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她站在门口揉了揉额头,一夜没睡,她的精神也非常的疲惫,跟老管家又聊了几句,她直接就回了隔壁的陆家,躺在床上没还睡踏实,魏英芸的电话就来。
“陆瑶,出事了……”
陆瑶一听这话,瞌睡瞬间就给吓跑了。
等她看完魏英芸发过来的新闻,简直是头疼欲裂。
很多的照片,出乎陆瑶想象地多。
第一张就是昨晚在上海体育馆的休息室外的走廊,她和沈榕策拥抱的一幕,然后是在体育馆外她上了沈榕策车的一幕……最后是她追到他的家外敲门的一幕……
省略了医院,殡仪馆,这些照片全部在暗示一个信息,她和沈榕策的奸情。
昨晚的照片只占了其中非常小的一部分,另一部分却是从她在上海和沈榕策见面开始的所有公共场合的暧昧照片,牵手,接吻,拥抱,甚至还有婚后,在恒通酒店她被沈榕策强吻的照片……
陆瑶草草看了两眼,已经不止是头疼欲裂,简直是天都快要塌了。
魏英芸发了一个多人会话过来,陆瑶刚一接通,就听见了李倩的声音:“我刚刚问过上海不少同行,几家大媒体都不想淌这摊浑水,全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网站,小杂志在大肆报道。但国外就不一样了,我估计这件事预谋已久,就是针对慕泽渊的……”她一边说一边发了个网址过来,陆瑶点开一看,是《纽约时报》,头版说的就是这件事。
主角当然是慕泽渊,这个被自己老婆带了绿帽子的倒霉男人。
陆瑶紧紧捏着鼠标,连李倩叫她,她都没听见。
这是针对慕泽渊的,恐怕和慕西锦脱不了关系,很快她又觉得不对。
在慕泽渊还没找到她的时候,慕西锦更不可能找到她,自然无法预先拍到她和沈榕策在交往那段时间的照片。
是光荣团。
陆瑶心中一冷。
光荣团一直避免招惹慕泽渊,现在这么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