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屋里,徐二婶等人送大夫熬药都出去了,徐明辉被大夫包好了伤口,隐隐听到从堂屋中传出的争执声眼底迅速闪过一丝冷意。
徐明阳还是很怕。
他蜷在徐明辉的身边颤声说:“哥,爹不会再闹起来吧?”
徐明辉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冷笑,淡淡地说:“大约是不会的。”
他早就猜到了会有今日。
当儿子的最是知道亲爹的性子,他当然预料到了等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进了家门后会有一场大闹。
只是他谋前算后也没想到,他记忆中不敢跟父亲大声说话的母亲今日会如此震怒。
不过这样也好,看样子他母亲这段时日在家中,的确是受了不少潜移默化的影响,能硬气些是好事儿。
如今苦肉计在前,辱骂在后。
到了这一步,堂屋里的人再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了……
他闭上眼敛去眼中复杂,看着吓得小脸煞白的徐明阳说:“你说刚才大嫂跟祖母呛声了?”
偷听回来的徐明阳瑟瑟点头。
他抱着胳膊小声说:“祖母不高兴,大嫂也不高兴,不过……”
“不过大嫂比祖母厉害。”
说起桑枝夏,徐明阳眼里堆满了不知怎么描述的骄傲,吸了吸鼻子瓮声说:“祖母都被大嫂气得说不出话了,大嫂上次也是这样!”x33
“那次哥你不在家,明煦和锦惜被人欺负了,我和嫣然姐姐去跟王家小子打架,回来祖母骂我们,大嫂也护着我们,她还去王家抽了人的嘴巴子给我们出气!”
“大嫂可厉害了!特别厉害!”
徐明辉听完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哑声说:“大嫂待你们很好?”
徐明阳想也不想地点头:“特别好!”
“大嫂说了,不许谁家的崽子欺负我们,谁敢动手她就要打回去!她打不过的就让大哥去打,大哥也厉害!上次大哥也去了!王家的人被打了都不敢说话!”
在全家被流放西北之前,徐家三房人相处的情形与今日大为不同。
各自为营自有心思,谁与谁都不亲近,谁的心里都转着算盘,存了不可告人的私心。
现在不一样。
危难下抱成了一团,倒有了几分密不可分互相扶持的意思。
徐明辉人在外头照应不到家里的琐事儿,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若家中只剩下徐璈,他是不可能把母亲和幼弟单独留在家中的。
因为徐璈最多顾及得到大房的人,其余人的死活他都懒得在意,那人骨子里刻的就是凉薄,他比谁都清楚。
万幸是能硬气说话的人不只是徐璈……
徐明辉意味不明地缓了缓,沙哑道:“大嫂待你好你要记着,在村里记得多护着明煦和锦惜,你是当哥哥的,别让人欺负了他们。”
徐明阳红着眼用力点头,见徐明辉脸色实在不好又担心地说:“哥,你是不是疼啊?”
“疼得厉害吗?”
徐明辉好笑摇头:“不疼,你也别哭。”
“多大的人了,都掉眼泪做什么?”
“我自己歇会儿,你出去看看娘,别让娘太伤心了。”
徐明阳胡乱一擦眼泪去了,徐明辉靠在床头疲惫地闭上了眼。
谋算至此,大约也可算是周全了吧?
半个时辰后,徐二叔忍着屈辱说出了自己在徐明辉手里受过的气,甚至还把之前他强行点穴圈禁自己的过往也抖了个一干二净。x33
然而没人信。
徐三叔最是见不惯自己这个干什么都不成的二哥,听完恼道:“荒谬!”
“你是他亲爹!他能这么对你?!”
“明辉自小就克己复礼体面得很,他能做得出这样的糊涂事儿?!”
徐二叔大怒反驳:“他怎么就不能了?!”
“这都是他亲手做的!我说的分明……”
“拉倒吧你!”
徐三叔暴躁摆手:“我看你真是糊涂虫吃了心,脑瓜彻底不中用了!”
“他要真是让你受了那么多冤屈,你早些时候怎么不说?做账房的日子如此煎熬,你怎么养出来的这身肥膘?”
“我就是信了你的邪才在这里听你胡说八道,你嘴里能蹦得出半句实话吗?”
徐二叔还欲辩解,紧接着炸响的就是老太太忍无可忍的怒吼:“你差不多得了!”
说话做事儿得凭证据,看了表象还得看内里,可徐二叔除了一张嘴什么都拿不出来。
别说是其他人不信,就连一贯偏心的老太太也说服不了自己。
说得越多越是可笑,再闹下去彻底坏了父子情分,二房才是真真再无半点指望了!
老太太在怒火攻心后想得清楚,自己生的儿子是彻底不中用了,二房如今的盼头都在徐明辉的身上,绝对不可再寒徐明辉的心了!
她不敢去看老爷子是什么脸色,站起来心急地说:“我知晓你不愿去当账房,也知晓你不想受明辉的管制,可你怎么不想想他为何限制你在外的出入?”
“他是在害你吗?他分明是在帮你!”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行老太太心里清楚,进了赌坊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若无半点限制,保不齐日日醉酒赌钱还会惹下祸端。
她并不觉得徐明辉的限制有错。
老太太实在是看不下去徐二叔的胡闹,阴沉着脸咬牙说:“你是个当爹的,好不容易膝下有了个能成事儿的儿子,你不好生拉扯他起来,怎么还每每大闹要扯他的后腿?”
“明辉比你像样多了!还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