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老爷子眯眼打量着眼前的徐璈,要笑不笑地说:“这是你的主意?”
徐璈面不改色:“不算是我的,是我拦住了二婶和枝枝没让她们来先提。”
他想了想解释说:“祖父不见得会反对,只是二婶要自己开绣庄当掌柜的,落在我娘和三婶耳中只怕是略显出格,由我先提的话,她们接受得会容易些。”
“当然,我私心不浅。”
他的枝枝本事大,不该被束缚在内宅的四方天地,可上有婆母长辈,想撕开个口子并不容易。
有了二婶珠玉在前,先打破了许文秀脑中根深蒂固的执念,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很多了。
徐璈毫不掩饰自己的私心,明明白白地摊在老爷子的面前,坦坦荡荡。
老爷子是生生被气笑的:“浑小子你倒是坦诚。”
“你就知道我会答应?你媳妇都知道此事出格,你就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
徐璈淡声说:“可祖父既是没拦着枝枝大肆开垦荒地,想来也不会觉得此事有多离经叛道。”
“祖父,我真觉着这样挺好,您说呢?”
老爷子脸上的笑淡了下去,不由自主地沉了声音:“徐璈,商贾之道终究是末流,你就真的舍得让你媳妇去吃这份苦?”
徐璈自嘲一哂,垂眸说:“我当然舍不得。”
“可是祖父,我现在给不起她更好的。”
“她若是想尝试,那我就去给她铺路,来日她若是倦了再不想理会这些,那我就接手她不想管的全部。”
他暂时给不了桑枝夏可以什么都不想的万事无忧,那就只能尽力为她荡平阻碍。
而且……
徐璈搓了搓脸闷闷地长吁一口气,哑声说:“祖父,枝枝现在做的这些,于我而言非常重要,在不久的将来对如今的徐家而言也是最有力的一扶。”
“是我对她亏欠良多,我……”
“亏欠她的岂止是你一人?”
老爷子皱眉打断他的话,闭上眼说:“罢了,既是起了念头,那就去做。”
在世俗眼中是否出格又能如何?
事到如今的徐家,最不怕的就是出格。
得了老爷子的首肯,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很多了。
徐璈甚至都没让桑枝夏费上半点心,过了十来日再说起此事时,竟是已经办得差不多了。
桑枝夏听着面露惊喜,意外道:“你是说,你已经探清了绣庄老板心里转手铺子的价位,甚至还大致商讨出了来日绣庄各种料子的进货渠道?”
“这么说二婶岂不是拿着银子就能去接手了?”
徐璈笑了下捏住她的指尖,笑着说:“也没那么简单。”
“关于料子丝线这块陈菁安懂的不多,还是得二婶去亲自把关,我原本是想等地里收粮的事儿结束了再提的,可看情况,绣庄那边只怕是等不了。”
“明日我带着人去收你的宝贝试验田,保证出不了一点差错,徐明辉会回来接你和二婶去一趟县城,若是你们都觉得没问题的话,便可以提前定下来。”
桑枝夏是真没想到徐璈办事儿这么利索,怔了一刹忍不住笑着去揪徐璈挺拔的鼻子:“你怎么这么好啊?”
“不是,你这也太贴心了吧!”
徐璈闻言哑然失笑,挑眉看着笑得眼里发亮的桑枝夏,呢喃出声:“这就觉得我好了?”
“我只觉得自己对你还是不好……”
他这话的声音太轻,桑枝夏压根就没听清。
桑枝夏奇怪地歪头看他:“徐璈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没什么。”
徐璈起身从床头的小斗柜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从里头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放在桑枝夏手里,又握着她的手把装了银票的盒子放回斗柜:“我从各处得来的私房钱都在这儿,需要多少自己打开柜子拿。”
“往后的我也都放进去,别动你的那些小东西。”
同居一室,同枕一床。
按理说这么小个屋子根本就藏不住什么东西,桑枝夏但凡是有心想找,徐璈头一日把盒子放在斗柜里,她就该有所察觉了。
可这人愣是过了这么长时间毫无所觉。
徐璈今日不说,她估计一直都不会发现。
徐璈不知其余夫妻是否也如此谨守各自的私物泾渭分明,可他觉得,桑枝夏还是太保守了一些,不必如此。
盒子里装着的银票不少,厚厚的一叠,桑枝夏眼波一转懒得过问来历,把银票收好后狐疑道:“不是说买绣庄的银子从公中出吗?还给我钱做什么?”
徐璈拇指滑过她的鼻尖,玩味道:“谁让你自己不记得去拿的?”
“这是给你的零花,想买什么就去买,若是不够的,只管记了账把东西拿回来,我去结账。”
桑枝夏难得体验了一把财大气粗的豪横,双手撑着凳子笑得咯咯出声。
徐璈含笑看她没再多话,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把绣庄的事儿提了。
只是换了个说法。
许文秀迟疑地看着他,难以置信:“你是说,你准备把那家绣庄买了?”
徐璈点头:“是。”x33
“好端端的你买个绣庄做什么?”
许文秀哭笑不得地说:“咱家现在又是卖粮又是酿酒坊的,家里的进项怎么都够开支了,怎么就想起要买个绣庄了?”
徐三婶也是满脸诧异。
“买个绣庄的银子,账上支得出去,可你买了以后如何打理?难不成你要去当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