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这日晚饭果不其然吃的饺子。
农场里新鲜宰出的肉,八分瘦两分肥剁成肉馅。
暖棚菜地里现割出头茬韭菜,细细的切碎跟剁好的肉馅拌在一起,不等包上面皮下锅咬破,凑近了闻到的就是韭菜的鲜香。
桑枝夏擀皮速度极快,圆滚滚的饺子在许文秀和徐三婶的手中翻转成型,整整齐齐地摆成一排。
锅中滚水烧开,白白胖胖的饺子下锅翻腾过三遍凉水,捞出放进盘子里,热气腾腾。
随便咬破一个,顺着热气喷洒进嘴的都是肉汁的肥美和韭菜的鲜香。
一点儿花里胡哨没有,但最简单的食材混在一起,入口的滋味已足够鲜美。
桑枝夏看着被烫得不断咧嘴抽气的几小只,忍着笑调侃:“这下满意了?”
徐嫣然的吃相文雅,听到这话头也不抬地说:“好吧,我们原谅大嫂了。”
“原谅?”
桑枝夏哭笑不得地飞起了眉梢,纳罕道:“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你们几个竟是能恼成这样?”
知道的她只是在外头送了个小孩儿两支笔,不知道的见了这几小只熏鼻子的醋劲儿,还以为拿了笔的小孩儿是她生的!
“大嫂是对的,但是也不耽误我们吃味啊!”
徐明阳囫囵咽下去一个饺子,举着筷子理直气壮地说:“家里都有我们这么多小孩儿了,大嫂你还去勾搭别人家小孩儿做什么?是我们长得不好看吗?”
桑枝夏无力地眨了眨眼。
徐明煦默默从碗里抬头:“三哥,勾搭不是这么用的。”
徐明阳不假思索:“那就是撩拨!”
“我们都如此乖巧懂事善解人意了,大嫂你怎么还摸别家小孩儿的头呢?回来摸我的不好吗?”
“摸你的?”
傍晚才进门的徐二婶换好衣裳出来,想也不想就横了徐明阳一眼:“你是怎么好意思说这话的?”
“你那随时都滚满了泥的狗头有什么可摸的?”
徐明阳出师不利被亲娘打击,震惊又委屈地瞪大了眼:“娘……”
“你别叫我。”
徐二婶嫌弃道:“也不知当初生你的时候到底是吃岔了什么,竟是忘了把脑子一起带出来。”
“勾搭撩拨这样的词是这么用的么?谁家的先生怎么教的你?这话要是让你大哥听见了,当心你的狗耳朵!”
徐明阳无知但是胜在绝对自信,不以为意地挥了挥筷子,掷地有声:“我就是狗头狗耳朵,那也是娘亲生的啊!”
徐二婶到了嘴边的羞辱卡住不动。
徐明阳嘿嘿地笑:“娘,我……”
“嗷嗷嗷!”
“我让你学的这一通油嘴滑舌!”
“咳。”
老爷子捡了半天乐子,见徐明阳已经挨了一下了,提醒道:“吃饭呢,哪儿有在饭桌上收拾孩子的?”
徐明阳捂着被揪的耳朵疯狂点头:“对对对,祖父说得对。”
老爷子看着孙儿黑胖黑胖的脸,慈爱微笑:“吃饱了再收拾也来得及。”
“忙一日刚到家,先吃饭再说话。”
徐明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什么,还想挣扎。
桑枝夏眼疾手快一把摁住了他的狗头:“小子,别忘了你今早交给祖父的课业。”
短短一篇小课业,把学富五车的老爷子气得半日都在书房里没出来。
最后还是徐明煦紧急冲过去,展示了一下自己过目不忘的过人天赋,才勉强让老爷子忘了半日的复杂心路。
要不是家里的苦瓜只结了徐明阳一个,老爷子大概已经怀疑人生到不想再教书育人了。
来自徐明阳的打击每一次都比上一次的更大。
如此磋磨下,老爷子没有亲自动手已经很慈爱了。
徐明阳心虚地眨眨眼不说话了。
桑枝夏啧了一声,挨个摸了一把几小只翘起的狗头,坐下说:“二婶今日回来了,可是县城里的铺子出了岔子?”
桑枝夏是个说做就做的利索性子。
既是想好了要把皂花单独列出来开个铺子,那杀猪取油制皂的同时,铺子的筹备也不能落下。
她前日刚从县城回来,新铺子那边只得托了徐二婶帮忙盯着,下意识地以为是铺子那边的事儿。
徐二婶摆手说:“那边都妥当着呢,我今日就是得空想着回家来瞧瞧,顺带问你铺子的匾额想好怎么题了吗?”
一个店张罗起来,开张迎客做买卖,除了店里货架上摆出来的东西要吸引人外,一个好的门头也必不可少。
好的匾额都是要提前许久去定制的,耽搁了可来不及。
徐二婶想到这个就忍不住说:“皂花不同于别的东西,可不能再像粮庄似的随意糊弄了。”
当初开粮庄的时候,桑枝夏只说自己不知叫什么好,徐明煦随口道:“大嫂不是姓桑吗?既是大嫂开的粮庄,把桑姓拆开叫三又好了,这样一看就知道是大嫂开的!”
谁都只当徐明煦是小娃娃的胡闹当不得事儿,不成想桑枝夏捧着这两字就去制了匾。
开张挂红那日红绸扯开,明晃晃的就是三又粮庄。
许文秀也想起了这茬,忙不迭瞪了跃跃欲试的徐明煦一眼:“这回不许瞎说了。”
徐明煦捧着小碗很是不服:“我没瞎说呀。”
“我上次取的名儿大嫂分明很喜欢的!”
许文秀冷脸:“喜欢也不能再让你取了。”
“就是就是,这次也该轮到我们了!”
徐明阳不甘寂寞地举起手,热情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