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墨汁和油污滚了一圈的青色围布,一个大的木盆。
还有五六个小些的木盆和临时赶着烧出来的热水,这些东西被接连送到门外。
保住了一身白衣的徐璈胳膊倚着柜台,戏谑道:“这是打算当场摆架势?”
“既然是好东西,藏着不摆出来让人看的话,别人怎么愿意相信这是好的?”
桑枝夏对着门外摆开的阵仗抬了抬下巴,笑道:“开张之前先闹一闹气氛,铺垫到了,明日不等咱们出去扯着嗓子吆喝,都有的是人愿意帮咱们喊上一嗓子。”
盒中香店铺内摆出的皂花主打一个精致小巧,有不少还在花样上别出心裁的地刻了应景的诗句。
但桑枝夏让人拿出去吆喝的不是。
忙活了大半日的桑枝夏走到柜台后坐下,抻直了发酸的腿说:“入模和装盒的时候有不少是做毁了的,样子跟好看一点儿关系也扯不上。”
“我索性就让人重新上手弄了一下,削去了边角统一分切成了这么大的小方块。”
桑枝夏用手指比划出了大小,解释说:“这么小方块就是普普通通的白皂花,装盒摆高价是指定不成了,但咱们也不是每一块都要卖高价的呀。”
样式不怎么好看的就薄利多销。
特意打造出的精美木盒装好的就专卖高门贵妇。
二者并行,既能让边角料都快速实现变现,又能用银钱的数目在人们的心里划分出三六九等,借此满足那些有的是银子的富贵人家。
毕竟有钱的人家想的是贵的指定是好的。
只要桑枝夏自己不说,谁能想得到其实除了样子不一样,用的东西和效果都是一样的呢?
徐璈领悟到桑枝夏未说尽的言外之意,眼底笑色渐浓。
“所以你让人特意把隔壁的位置空了出来,就是为了那些边角料?”
“对。”
桑枝夏朝着隔壁看了一眼,唏嘘道:“人嘛,不管是富贵还是落魄,内里的本质其实都是差不多的。”
“盒中香的定价高,来往的肯定都是不缺钱的主儿,但富贵人家来往多的地方,穷苦人会本能的退避,能豁得出去踏进盒中香门槛的百姓多不了,万一有人来了,说不定还会惹得那些不差钱的大户不满。”
“两边分开,这边专卖精巧价高的,那边就卖一些相对简单一些的,如此一来两头都自在。”
更重要的是,大鱼小鱼一网捞,走过路过的都不会错过。
但凡是起了心思的,甭管兜里准备了几个钱,进了店门的就保准不会空手而归。
来客舒心,等回头清账的时候,桑枝夏自己看着账面上的数也舒心啊!
徐璈轻声失笑,还没来得及接话就听到门外一声铜锣的响,紧接着响起的就是杨二的吆喝:“都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啊!”
“盒中香独有的白玉皂,沐发青丝滑顺黑亮,沐手脸肤白肤嫩,要是用来洗衣裳就更了不得了,什么墨汁脏污都能洗得干干净净啊!”
门外的空地上摆了个简单的木架,站着的是四个清秀含笑的年轻姑娘,陆续从店里拿出来的东西依次摆在边上。
随着杨二的吆聚来的路人视线变多,杨二当机立断地说:“诸位要是不信的话,咱们现在就能试一试。”
“到底是东西好还是我牛皮吹得大,咱们上手一试就知道!”
“来来来,大嫂我看您这衣摆上污成这样了,正好水现成的皂花也是不要钱给试的,我让店里的丫头给您洗了,保准一会儿就更新的一样!”
探头打量的妇人被杨二热情拦住,早有准备的两个姑娘就笑眯眯地迎了上去。
染上油污的衣摆打湿一小块儿,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皂花揉搓几下,细腻的泡沫铺满,过水一荡再抓出来拧干,帕子一擦果然就没了油污的影儿。
妇人揪着洗干净的衣摆打量片刻,惊奇道:“呦,这是比草木灰好使。”
“嫂子您这不是跟我说笑么?这白玉皂花是我们盒中香独有的秘方,独一份儿的手艺!这哪儿会是随处可见的草木灰比得上的?”
手拿着铜锣的杨二笑容灿烂,盯着妇人泛着油光打了绺的头发说:“不瞒您说,我们盒中香的皂花沐发洗脸更是一绝,您要不试一下?”
妇人一看大庭广众的,有些不悦:“人来人往的,你这话什么意思?”
“嘿呀,您这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杨二笑呵呵地说:“春意,夏蝉,把热水和东西都备好,也让这位大嫂领略一下咱们盒中香的诚意和底气。”
被叫到的两个姑娘笑着应是,变戏法似的从箱子里拿出一叠粉色的帷幔,木架子一支帷幔挂上,帷幔内立即变成了一个从外头窥不见半点的空间。
春意客客气气地扶住面带迟疑的妇人,软声道:“您随我进来,我给您洗一次试试,保准能让您满意。”
夏蝉笑声脆脆的,注意到妇人的视线不断朝着人群里扫,会意道:“您要是不放心,那请了您随行的人一起也是可以的。”
“咱们盒中香的东家说了,今日愿赏脸来尝试的都是盒中香的贵客,不管洗的是什么,来了几人都是一样的礼数,绝不收半分银钱。”
不要钱的魅力是很大的。
原本还迟疑不定的妇人一听还有这好事儿呢,立马就冲着探头的人堆招手:“翠花,你来跟我一起试试!”
被叫做翠花的小丫头跟着妇人一起进了帷幔,外头的人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帷幔内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