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夏早上刚去城外转悠了一圈,刚回来不久。
灵初得到允许低着头进屋,站定后把听到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桑枝夏眉梢无声扬起。
灵初面色微凝,说出了内心的猜测:“东家可能有所不知,虎威山是蜀地有名的土匪寨子,跟青城山上滥竽充数的盐匪大不相同。”
“刚才屋里的人提到虎威山时的口吻异常熟稔,不像是道听途说或是路过,倒像是本来就住在那儿的。”
青城山上都是些虚招子的老弱妇孺,当不了隐患也成不了阻碍。
可虎威山不同。
虎威山距安城不足百里,山上的土匪是蜀地多年大患,官府前前后后组织官兵上山清缴了数次,都是无功而返。
似是担心桑枝夏不了解虎威山的恶名,灵初顿了顿说:“青城山的盐匪之前多有传闻凶恶,可实际多为谣传,并非实事。”
“可官府一开始的剿匪是真,行至半道被盐匪伏击打了个狼狈而撤也是真。”
沈安竹为了点儿粮造假地契亲自下山,无所不用。
她的底细已经揭了个一干二净,也答应了合作,她没必要对青城山上的形势造假。
照她所说,青城山上的人说实在点连乌合之众都谈不上,绝对没有击退官府官兵的实力。Ъ
据派出去的人传回的消息来看,青城山上的情况也确实如沈安竹所说,真假不必生疑。
可官府的剿匪的确是中道崩殂了。
真正阻拦官兵围剿青城山的人,不是青城山上的人。
桑枝夏眸光微闪,玩味道:“你是说,青城山的盐匪,可能跟真正的土匪有勾结?”
灵初十分谨慎:“东家,虎威山的土匪在蜀地嚣张多年,烧伤劫掠无所不为,是一伙正儿八经的恶徒,不得不防。”
见桑枝夏没应声,灵初迟疑道:“要不再查查沈安竹?”
“你是担心沈安竹没跟咱们说实话?”
灵初默认了桑枝夏的话。
桑枝夏想了想却笑着摇头:“我觉得不尽然。”
“照你所说,虎威山的土匪作恶多年,还能躲避官府的剿匪,肯定有自己的保命手段,不至于沦落到造假下山寻路子的这一步。”
真凶恶至此,看上了她手中的银子,就该是组织人手,不惜代价下山抢夺。
何必迂回到把自己都折了进来?
灵初想想没说得出话,桑枝夏指尖在椅子扶手上上下一敲,慢声道:“不过你也提醒我了。”
“沈安竹不见得跟虎威山的土匪有勾结,旁人可说不定就真那么清白。”
如果被她逮住的人真有孟培在内,这人的身上保不齐还真的藏了别的蹊跷。
桑枝夏大致猜到了孟培冒险对自己下手的原因,斟酌一刹对灵初说:“先不必管他们跟虎威山有什么勾结,先查官府之前清缴青城山一事。”
“记住,务必打听清细节,粗细不可漏。”
先设法分清剿匪是官府蓄意作秀,还是真的被来路不明的人打了个落花流水,由此再往下猜就不难了。
灵初颔首应是,脚下顿住说:“东家,那些人当真就关着不审?”
“不审。”
桑枝夏不是很在意地说:“现在审也审不出什么实话来。”
孟培跟沈安竹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种关系,那么孟培现在心里的火估计都快烧穿了天灵盖,没亲眼见到沈安竹,旁人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
说也白说。
不过……
桑枝夏缓缓呼出一口气,说:“在沈安竹回来之前,好吃好喝的把人关严实了,别出半点错漏。”
“另外弄点儿药把他们的伤都处理一下,天热别再带出别的毛病。”
“对了,那么老些软筋散,吃下去不会有后遗症吧?”
灵初低声而笑:“东家放心,吃下去的只会让他们稍安分些,停药三日就再无半点影响。”
“没问题Ъ
桑枝夏忍着疲倦撑住了额角,闭上眼说:“暂时就这么办。”
“去吧。”
灵初领命去了,桑枝夏想了想又叫来掌柜的,告诉他取消了接下来几日出城巡查的打算。
不管孟培等人跟虎威山的关联是真是假,这个时候都当以低调为主。
她露的富已经够多了。
要是为了收地把真的土匪引来,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等把这些都安排好,桑枝夏关上门坐在桌前,哭笑不得地揉了揉酸痛的眼眶,低声喃喃:“本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杂七杂八的,都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么多土匪?”
好好的蜀地安城,生生都被糟践成臭名昭著的土匪窝了……
桑枝夏一改前两日的频繁外出,关上大门,消消停停的在客栈里数起了地契。
她倒是坐住了,不动如山。
可见她半点动静也没有,有人逐渐等不住了。
虎威山上,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得了消息,不悦地眯起了眼:“你是说,年猪不出栏了?”
“是不是你们踩盘子盯梢的时候露了尾巴?”
前来传话的人低着脑袋,吭哧道:“胡寨主,当真没有。”
“兄弟们都知道安城里那个是头兜了宝贝的大肥猪,谁敢走漏风声坏了您的大计?”
被叫做胡寨主的男人阴沉着脸。
底下的狗腿子小声说:“要真留了痕,那也是二胡寨主的尾巴,我们……”
“咳咳咳。”
有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用手抵在嘴边咳了一声,冷声道:“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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