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徐璈把从吴家借来的骡车停在家门口,在桑枝夏洗脸收拾的时候就把装进麻袋的炭块扛上了骡车。
老太太递给桑枝夏二两银子和一张单子。
“除了吃的罐子,顺带去布庄买两匹粗布和棉花回来,不够的用卖了炭的钱补上。”
她说完像是有些不放心,又补充道:“记得从布庄把收条开回来,买东西的时候仔细看看,别花了钱弄些不好的回来。”
在徐璈提出要去借骡车的时候,老太太动过一瞬的心想跟着一起去。
可看到徐璈直接把百斤的木炭往车板上搬,她立马又打消了这个心思。
徐璈可不是什么好的,万一这混账孙子指着她帮忙扛炭,那得比上次走着去的还累!
桑枝夏对老太太就差刻在脑门上的弯弯绕逗乐,接过银子妥善收好点头:“行,那我们弄完了尽快回来,祖母晚上想吃什么?”
老太太脑中迅速闪过无数珍馐美味,可最后碍于银钱不丰只能晦气地说:“有什么算什么,你看着买就是。”
桑枝夏好性子地嗯了一声,等徐璈用麻绳将车板上的麻袋都固定好,抓着衣摆蹬上了车。
徐璈拉了拉手里的缰绳:“坐稳了。”
“走吧。”
有骡车代步出门的时长被极大缩短,可徐璈却径直带她略过了原本的目的地,奔着更远的县城方向出发。
桑枝夏回头看了一眼被甩在身后的小镇入口,奇怪道:“镇上不行吗?”
徐璈头也不回地说:“我跟吴大哥打听过,镇上没有你要找的那种地方,咱们得去县城。”
“你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桑枝夏捂了捂怀里的银票,小声说:“都带着呢。”
“你说托人带回去靠谱吗?我娘和弟弟能收到吗?”
徐璈甩了甩手腕让骡车在不算平坦的路上跑得更快些,淡淡地说:“县城里有专门帮人送东西的驿使,通常不会出错。”
他说着忍不住回头看了桑枝夏一眼:“怎么突然想到往京都送东西的?”
他知道桑枝夏的生母在将军府过得不算好,可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将军府上抚育了一儿一女的正经良妾,怎么也不会沦落到需要远在千里之外的桑枝夏接济。
可桑枝夏昨晚跟他说,她要托人给谢姨娘送银子。
难不成京都出了什么岔子?
桑枝夏托着下巴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头两天单独去村里找人家买小菜的时候,在村口撞见了上次来给我送东西的人,他说才得到的消息,我娘不知为何被夫人罚了一场,病倒好些日子了,还被罚了半年的月例。”
没在内宅深处煎熬过的人,无法想象谢姨娘此时过的是什么日子。
可桑枝夏翻找了一遍原主内容不多的回忆,再看到谢姨娘大老远托人给自己送来的东西,心口就堵得慌。
那人在府上本就过得潦倒,还一次把攒的私房都给她送了过来,如今病倒了可怎么办?
她远隔千里帮不到什么忙,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部分钱来,设法给谢姨娘送过去。
她不熟悉时下的托送方式,两眼一抹黑也找不到信得过的人,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徐璈的身上。
可京都距西北隔着那么老远呢,送到谢姨娘手里也是很久之后的事儿,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派上用场。
徐璈攥着缰绳的手指无声一蜷,皱眉说:“那人还与你说了别的吗?”
桑枝夏无精打采地摇头:“他也不知道更多的,可我娘现在一定过得不好。”
准确地说,就从来没有好过的时候。
见她实在没什么精神,徐璈顿了顿说:“你先别急,消息传过来也是隔了一段时日的,十有八九你知道的时候那边的病已经好了。”
桑枝夏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到了县城徐璈就目标明确地带她找到了驿使聚集的驿站。
她被人带着去写所托之物的单子,徐璈站在柜台边想了想,压低了声音对着伙计说:“你们的纸笔能借我用一下吗?”
被抄家的时候,桑枝夏眼疾手快从嫁妆箱子里掏出了两千两银票,一直小心藏着没露痕迹。
考虑到托人来往不便,她豪横地拿出了五百两准备送回京都。
等她弄好单子出来,徐璈把一个上了火漆的信封递给她:“我在京都有个故友想联系一下,借你的一趟风,帮我把这个一起送回去吧。”
多一封信也就是多加五两银子的事儿,桑枝夏身怀巨款,没犹豫就点头说了好。
从驿站出来,桑枝夏不由自主地呼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她尽力了。
徐璈侧首看着她,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声音说:“出门赶得急也没顾得上吃早饭,饿了吧?”
桑枝夏本想摇头,可紧接着徐璈就自顾自地说:“先吃点儿东西吧,吃完了再办其他的。”
县城的繁华自然无法跟京都相比,可比起小镇来也好了不少。
街边琳琅满目的小摊到处都是,徐璈把装着炭块的骡车找了个地方放好,看了一圈把目光落在了一个牌匾看起来就不便宜的酒楼上。
桑枝夏跟在他身后进了酒楼大门,等小二去传菜的时候,表情夸张地挤了挤眼睛:“你故意的吧?”
怎么着?
看着我有钱了就想宰我?
徐璈听出她的狭促垂下眼帘,食指摩挲着茶杯的边缘,学着她的样子用手左手挡住了半边侧脸,小声说:“是啊,你荷包最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