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心动魄的轰隆巨响似是告一段落,可偌大的山匪寨中,却无半点尖叫逃生的动静,安静得堪称诡异。
之前在不同地方放的毒起效了。
不管是喝了水的还是吃了早饭的,但凡是沾了半点水迹的,此时或许都在无知无觉。
桑枝夏不知道在平静的睡梦中变成被炸飞的烤肉算不算解脱,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徐璈流血不止的胳膊上:“你的手……”
“没事儿,划破了点儿皮。”
徐璈心惊不止地挤出个笑,把受伤的胳膊往后躲了躲,喘着粗气用好的那只手捏了捏桑枝夏的脸:“小伤。”
“枝枝,这山留不住,咱们现在就走。”
桑枝夏领悟到这话的深意,一道寒意宛如鞭子从脚后跟打到了天灵盖,遍体生凉。
“你是说,这座山头都留不住?”
“虎威山到底藏了多少火药?!”
艰难得来不易,绝对是正儿八经的朝之利器,就是正儿八经的边境守军,也多的是从来没见过火药的兵。
区区一伙山匪,数量如此庞大的火药是怎么弄来的?
这……
徐璈少有如此气急的时候,抬手用力一抹脸,眼角眉梢都写满了匪夷所思:“我也觉得古怪。”
“要不是我闯进了胡伟卧房下连通的密室亲眼所见,任谁说了我可能都当是笑话。”
徐璈当真是被惊得不轻,现在回想起不久前所见的一幕,后背也在层层冒汗。
“山上的暗道不是随便挖的,互通互阻,从胡伟的卧房顺着密室下去,堆的全是火药和火油。”
“我还在里头撞见个莫名其妙的老疯子。”
徐璈简直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想想都觉得很是莫名其妙。
暗道中狭路相逢,老者突兀地说了句水牢,说完提刀就砍!
密室狭窄,再加上徐璈忌惮满地的火药想尽快脱身,那老疯子却是一点儿在乎,只管追着往死里打。
徐璈拼着胳膊硬抗了一刀从密室中逃出,紧追出来的老疯子倒是不追他了,那老东西举着一盏蜡烛又回去了!
那老头儿回去就把火药点了!
徐璈看到的火药数量足以把整个虎威山炸成烟花,鬼知道下一处炸的会是哪儿!
桑枝夏脑中白光闪过,语带迟疑:“你说的老疯子,是不是白发白须一身青衫?”
徐璈猛的一怔:“枝枝?”
“那人是不是……”
“你别那么紧张。”
桑枝夏安抚似的拉住徐璈紧绷的手,凑在他的耳边飞快说了几句话。
徐璈眼底恍然一闪而逝,抓起桑枝夏的手当机立断:“走。”
齐老要拉所有人陪葬的决心一点儿假都不掺,留在这里除了被疯老头儿当烟花炸了,半点益处也无。
早脱身早保命。
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
成七心急低声说:“少主,东家,要不我回去……”
“不用。”
桑枝夏看着徐璈不断滴血的胳膊急得红了眼,话声仍带镇定:“胡伟还没回来,齐老不会一次把整山都炸了。”
齐老仇视的或许是虎威山上的所有人,但首当其冲的理应是祸首胡伟。
山上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在外的胡伟得到消息,肯定会想方设法地赶回来。
或许齐老在等的就是他。
齐老强调了暮色三分,在此之前都来得及逃。
徐璈不肯让桑枝夏自己走,执意把人背着脚下迈得飞快,话声沉沉:“你回去了也拦不住那个疯子。”
“那老头儿路数古怪得很,白白送命没必要,不……”
“这边!”
跑在前头带路的孟培突然止住,朝着徐璈用力招手:“往这边来!”
众人从水牢中奔散出来逃命时,孟培就说自己知道一条不为人知的近道。
可当真的看到这条神秘的近道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徐璈把桑枝夏放下来,手掌一翻往下推了一块岩石,在数道目光的注视下,重达百斤的岩石转瞬消失在层层叠叠的云雾中,一丝回响都没听到。
崖深可怕。
桑枝夏用扯下的衣摆缠住徐璈的胳膊,探头看了一眼,神色复杂:“这就是你说的近道?”
孟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跌坐在地上呼哧着点头:“是。”
“从这边顺着悬崖下去,就是官道了,不走暗道的话,这是下山最近的路。”
虎威山布局严密,所有进山的路都被人为摧毁,峭壁一拔四四方方,除了四通八达的暗道,四面八方都是悬崖。
不知暗道出入口的话,外头的人上不来,里头的人也出不去。
谁也不知道齐老准备什么时候把虎威山炸上天,在外的山匪很有可能也在赶回来,潮水似的朝着暗道里冲。
暗道一旦坍塌,或是在暗道内与人数众多的山匪相遇,就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此时下崖的确是最快的。
徐璈沉默着去查看孟培从杂草和污泥中翻出的生锈锁链。
一起跟着跑到这里的大吉面如鬼色,趴着往下看了一眼,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孟哥,这不光是下山最近的路,去见阎王爷的时候,这也是抄的近路啊!”
“我……我不……”
“不敢就只能在这里等死!”
孟培想到此刻在寨子里大杀四方的齐老,眼底晦色挥之不去:“齐老不会放过山上任何一个活物,哪怕你不曾做过什么。”
“可是我……”
“锁链长多少?”
徐璈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