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修整的长队倒得横七竖八遍地都是,不到半刻甚至还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奉命前来的官兵不知为何来此,也不知道此时上锋都在心焦什么,一个睡得比一个憨实,也没人注意到抖着裤子往林子边去的成三。
徐璈找位置似的穿到队伍的前头,手中不起眼的粉末尽量洒在了更多人的身上,掌心一空,在马车的边上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背对着马车直接侧躺在地上。
队伍的最前端,白成仁强忍着怒大步走了过来,满眼不悦地看向守着马车的人:“不是让你往车上送点儿吃的吗?”
“你是死了还是不会动了?!”
被呵斥的人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车内传出了齐老讥诮的嗓音:“不必。”
“日内我暂且还饿不死。”
白成仁逼着自己挤出了一抹笑,意味不明地说:“刚下了山没走多远,再往前可还有一段路呢。”
“你的伤不轻,不吃不喝强撑着的话,万一……”
“没有你说的万一。”
齐老明明深陷死局却字句闲适,像极了他才是掌控大局的人,字里行间都透着对白成仁的不屑:“在见到我想见的人之前,我死不了。”
“不过死了也不打紧,左右我是活够了的,只是不知道你是否也如我早无生念。”
“你……”
“白总督。”
齐老生冷地抢断白成仁的话,要笑不笑地说:“距离期限只剩下两日了,你再这么磨蹭下去,时间只怕是不太够用了吧?”
“怎么,真的想随我一起死?”
“齐杰!”
白成仁忍无可忍地用长刀挑起马车的车帘,看清浑身是血倚在车壁上的齐老,恨得双眼血红:“你别忘了齐嫣儿还在我的手中。”
“你要是敢轻举妄动,那就休怪……”
“你奈我何?”
齐老满是嘲讽地掀开眼皮看了白成仁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杀了我吗?”
“你要是敢直接动手,何必如此忍耐呢?”
齐老无视了白成仁铁青的脸嗤笑出声,闭上眼敛去眼中暗色,不耐地说:“滚。”
“在看到我的嫣儿之前,再来扰我者,死!”
白成仁仿若一只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大公鸡面色青紫,抓起车帘的手背上爆起密密麻麻的青筋,眼睁睁地看着齐老却不敢如何。
不管齐杰说的是真是假,齐杰现在都不能死。
一旦他死了,多年筹谋毁于一旦,要为此付出代价的就不光是他一人的性命。
白成仁死死地咬着后槽牙忍住了怒火,看到满脸瑟缩撵上来不敢吭声的胡伟,忍无可忍地踹了一脚怒吼出声:“废物点心!”
“大人……大人您听我解释……”
胡伟心惊胆战地爬起来追了上去,嘴里不停地喊冤:“大人我不是存心隐瞒的啊,大人我……”
“再敢多嘴,本官现在就先剁了你!”
顺利又挨了一个嘴巴子的胡伟终于悻悻闭嘴,白成仁黑着脸大步往前:“一刻钟后继续出发!”
一刻转瞬而过,睡得七荤八素的人被接连踹起来赶路。
徐璈不动声色地贴近了马车的边缘,转头对上的就是齐老从车帘后透出的冰冷视线。
徐璈在车轮滚动时眯起了眼,林间毫无征兆地响起一阵音调古怪的哨声。
不明就里的官兵茫然转头,听出了蹊跷的齐老眼底冷色凝聚,歘一下就把掀出一条小缝的车帘放了下来。
唰唰唰……
草丛间传出的晃动声越发明显,令人觉得奇怪的同时,一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在众人的心头凝起。
最先察觉到异样的是马。
原本有序往前的马匹失去控制,嘶鸣出巨大声响的同时原地跺脚,疯了似的开始甩头砸蹄子,像是预见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
马车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晃动,马背上的人也不得不死死地攥着缰绳以免自己被甩下来。
白成仁恼火地吼:“这到底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怎么……”
“蛇!”
“大人你看都是蛇!”
草丛中传出的古怪声响在此时变成具象,大大小小蛇头蛇身疯狂涌出,受到蛊惑似的发疯朝着长长的队伍和马匹狂冲而上!
受惊的车马人堆彻底乱成一团,无限惊恐间疯狂晃动的马车中传出一声冷笑,白成仁挥刀斩断蛇头的瞬间,转头看到的就是单手掀起车帘露出半边身子的齐老。
齐老对满地扭动的可怖蛇群视若无睹,唇角甚至还噙着一抹冷笑:“再故意延误,下一次的大礼可就不是蛇了。”
“齐杰是你在搞鬼?!”
齐老默认了这一项大功,掸了掸指尖呵了一声:“大人只记得我叫齐杰,莫非是忘了我老毒物的善名?”
“区区蛇群只是开胃菜,大人何必这般惊喜若狂?”
“等真携手到了黄泉路上,那时再恼也为时不晚啊。”
齐老就跟看笑话似的,眉眼含笑地看着满地的蛇横竖乱爬,最后被仓促烧出的火把和烧着的衣裳驱赶而散。
乱况将止,齐老失了兴致似的,把玩着不知何时爬上马车的小青蛇在指尖转了转,龇出的尖锐毒牙正好对准的是白成仁的方向。
怒火中烧的白成仁见此,生生逼着自己咽下了怒气往后退了几步。
齐老见状眼中不屑更浓三分,任由小青蛇咬住自己的指尖,话声淡淡:“离我远点,靠近者死。”
齐老说完歘一下把车帘放了下来,